米兰家中的钢琴声戛然而止。
宋亚轩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皱眉看向时钟——凌晨一点十七分。刘耀文说好十点前回来,现在却连电话都不接。窗外雨势渐大,敲打着玻璃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手机屏幕亮起,宋亚轩一把抓过来,却是小雨发来的消息:「爸爸,小星做噩梦了,能给他弹首安眠曲吗?」
宋亚轩叹了口气,起身上楼。小星蜷缩在姐姐床上,眼睛哭得通红。自从柏林回来后,这孩子就特别黏人,仿佛感应到了大人们之间的紧张气氛。
"梦见什么了?"宋亚轩轻声问,将孩子抱回他的房间。
「大怪兽抓走了刘爸爸。」小星用手语比划,小脸皱成一团。
宋亚轩胸口一紧。他坐在小星的小床边,轻轻弹奏起《小星星》的简化版。音乐似乎有魔力,孩子的眼皮渐渐沉重。弹到第三遍时,小星终于睡着了,小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下楼时,门铃突然响起。宋亚轩快步跑去开门,却看到刘耀文的助理马可站在雨中,脸色苍白。
"宋老师...耀文在排练室晕倒了,现在在医院..."
世界在那一刻变得异常安静,连雨声都仿佛远去。宋亚轩只听到自己心跳如雷,"什么医院?"
"圣朱塞佩,离工作室很近。医生说..."
宋亚轩已经抓起外套冲进雨里,"照看孩子们!"他回头对马可喊道,"别让小雨知道,只说我们有事出门!"
雨水打在脸上,冰冷刺骨。宋亚轩发动车子,手指在方向盘上发抖。这不对劲。刘耀文从不生病,连感冒都少见。上次体检医生还说他"健康得像头牛"。
圣朱塞佩医院的急诊室灯光惨白。宋亚轩浑身湿透地冲进去,一眼就看到刘耀文躺在帘子后的病床上,脸色比床单还白。
"耀文!"
刘耀文微微睁开眼,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嘿...抱歉吓到你了。"
"怎么回事?"宋亚轩抓住他的手,冰凉得可怕。
一旁的医生清了清嗓子,"宋先生?我是神经科的马蒂尼医生。初步检查发现您先生有听神经瘤的症状,需要进一步MRI确认。"
"瘤?"宋亚轩的声音变了调,"你是说...癌症?"
"不一定是恶性的。"医生推了推眼镜,"但位置危险,压迫了听觉和平衡神经,导致他突然晕眩跌倒。幸运的是没有严重外伤。"
刘耀文虚弱地捏了捏宋亚轩的手指,"我没事...只是最近太累了。"
宋亚轩盯着爱人眼下的青黑,喉咙发紧。过去几个月,刘耀文确实经常抱怨耳鸣和头晕,但他们都以为是工作压力所致。
"MRI什么时候做?"
"已经安排了,明早第一台机器。"医生犹豫了一下,"但...考虑到刘先生的职业,你们需要做好心理准备。即使手术成功,听力损伤的可能性也很大。"
刘耀文的身体明显僵住了。宋亚轩握紧他的手,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听力损伤?对一位音乐人而言,这比失去双腿更残酷。
"最坏情况?"宋亚轩强迫自己问。
"完全失聪。"
病房里一片死寂。宋亚轩看到刘耀文闭上眼睛,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爱人在他面前流泪,即使是在最艰难的舆论风暴中,刘耀文也总是笑着面对。
"先休息吧。"宋亚轩轻声说,俯身吻了吻刘耀文的额头,"我在这儿。"
等刘耀文睡着后,宋亚轩走到走廊上,颤抖着拨通了几通电话——取消下周的所有行程,推迟与唱片公司的会议,婉拒克里斯托弗的巡演邀约。每一个决定都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回到病房,他发现刘耀文醒了,正盯着天花板发呆。
"孩子们?"
"马可陪着,小雨以为我们在工作室通宵。"宋亚轩坐到床边,"别担心,我都安排好了。"
刘耀文转过头,眼神脆弱得像个迷路的孩子,"如果...如果我听不见了..."
"那我们就像教小雨一样,用震动感受音乐。"宋亚轩打断他,声音坚定,"或者我学手语唱歌给你看。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合作吗?你说音乐不只是声音,而是灵魂的共振。"
刘耀文笑了,虽然眼里仍有恐惧,"那时候我是在撩你。"
"成功了。"宋亚轩也笑了,俯身抱住他,"该死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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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I结果比预期更糟。肿瘤虽然小,但位置极其敏感,紧贴着听觉神经。"就像在钢丝上拆炸弹。"主治医生这样形容手术难度。
宋亚轩坐在医生办公室里,面前摊着各种治疗方案和风险告知书。刘耀文因为镇静剂的作用在病房沉睡,这让他能暂时卸下坚强的伪装,允许自己发抖几分钟。
"手术成功几率?"他问,声音嘶哑。
"70%能完全切除且保留听力。"神经外科专家指着MRI图像上那个微小但致命的灰点,"但30%的可能性...你知道的。"
宋亚轩点点头,"什么时候手术?"
"越快越好。下周怎么样?"
"安排吧。"宋亚轩签完最后一份文件,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请别告诉耀文那30%的可能性。就说...就说风险很小。"
医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宋先生,作为患者家属..."
"作为他丈夫,"宋亚轩打断道,"我知道什么对他最好。他现在需要的是希望,不是恐惧。"
走出办公室,宋亚轩的手机响了。是克里斯托弗。
"听说耀文住院了?"克里斯托弗的声音透着虚假的关切,"严重吗?"
"需要个小手术。"宋亚轩简短回答,"关于巡演,我恐怕..."
"别急着决定。"克里斯托弗打断他,"艺术生涯很短暂,小轩。特别是对你这样的天才。"
宋亚轩握紧手机,"什么意思?"
"十年前你为爱情放弃维也纳,现在又要为疾病放弃欧洲舞台吗?"克里斯托弗轻声说,"你可以同时拥有两者——每周来排练几天,其他时间陪家人。考虑一下。"
挂断电话,宋亚轩站在走廊窗前,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多么讽刺,当你的世界崩塌时,天气却总是这么好。
回到病房,刘耀文已经醒了,正用手机查看工作邮件。看到宋亚轩进来,他立刻锁上屏幕。
"医生怎么说?"
"小手术,风险很低。"宋亚轩微笑着坐下,"下周三,主刀的是米兰最好的神经外科医生。"
刘耀文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叹息,"宋亚轩,你撒谎时右眼会眨得比左眼快。"
"我没有..."
"马可告诉我实情了。"刘耀文苦笑,"30%的可能再也听不见音乐,听不见小雨的笑声,听不见你叫我名字..."
宋亚轩胸口一阵剧痛,俯身抱住他,"我们会战胜那30%。"
"但如果..."刘耀文的声音闷在他肩头,"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至少我还有你。"
那一刻,宋亚轩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心如刀绞。他想起克里斯托弗的话,想起那些未完成的音乐梦想,想起自己曾经对"安全"创作的焦虑。但现在,所有这些都变得微不足道。唯一重要的是怀中这个人的心跳,和那句"至少我还有你"。
"我去弹琴给你听。"他突然说。
医院休息区有一架老旧的立式钢琴,供志愿者为病患演奏。宋亚轩坐下,手指悬在琴键上方片刻,然后开始弹奏《星辰》——不是原版,也不是刘耀文改编的"危险"版本,而是一种全新的演绎,温柔而坚定,如同黑夜中的誓言。
渐渐地,病患和医护人员聚集过来。但宋亚轩只为一个听众演奏——透过三楼病房的窗户,他能看到刘耀文靠在窗边,手贴着玻璃,仿佛想触摸每一个音符。
弹到高潮部分时,宋亚轩看到刘耀文做了个手势——右手握拳贴在胸口,然后向外展开。这是他们自创的手语,意思是"我爱你"。
音乐突然有了新的意义。不在舞台的大小,不在评论的褒贬,而在于能否穿越一切阻碍,抵达所爱之人的心底。宋亚轩在这一刻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刘耀文总说家庭是他所有创作的灵感来源。
曲终时,掌声响起。宋亚轩抬头看向窗户,刘耀文已经不在了。片刻后,他感到有人从背后抱住自己。
"我改变主意了。"刘耀文在他耳边低语,"手术前我要录一张新专辑。你弹钢琴,我唱歌。这样即使...万一...我还能有你的音乐。"
宋亚轩转身吻他,"明天就开始。"
窗外,阳光依旧灿烂。但此刻的宋亚轩已经不再觉得讽刺。因为爱,就像音乐一样,不需要耳朵也能听见——它存在于每一次心跳的共振中,永不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