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了

验孕棒显双杠那天，付佳明直接把书房倒腾成了产科诊室。我裹着珊瑚绒睡袍靠在门口瞅他，好家伙，推出来的B超机探头还缠着没撕干净的冰箱维修贴纸，跟刚从家电堆里扒拉出来似的。

“去医院做不香吗？你这设备...”我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他推推滑到鼻尖的眼镜，跟变魔术似的掏出个探头：“这可是改良版！能测胎心、羊水成分，还能抓基因震动频率呢！”说着就往我肚子上涂耦合剂，冻得我一激灵。屏幕上刚跳出小蓝波纹，他就跟发现新大陆似的在笔记本上画蝴蝶翅膀的波形图：“老婆你看！第13周的胎儿指纹，居然长成蝴蝶翅膀的纹路了！”我眯着眼瞧，还真有细小的纹路在屏幕里扑棱，跟动画片里的小精灵似的。

整个孕期他家什儿越来越离谱。弄了个会自动调温的孕妇枕，我半夜翻身都能听见“滴滴滴子宫压力异常”的警报，跟睡在NASA控制台似的；厨房的料理机每天凌晨准时开工，打出来的牛油果奶昔绿莹莹的，有回我发现他偷偷往里面滴多肉叶子榨的汁——就是方斜文送的那盆会发光的玩意儿。

“付医生，你这是想让咱娃生下来能晒晒太阳就饱了？”我举着吸管戳奶昔表面的荧光泡泡。他正蹲在地上给我量脚踝水肿，头也不抬：“要是胎儿细胞能合成叶绿素，产后抑郁都不用出门晒太阳了！”话没说完就被我扔过去的靠垫砸中，白大褂口袋里掉出张超声波照片，上面的胎儿轮廓被他画满了蝴蝶翅膀的骨头，肋骨末端还长出小分叉，跟科幻片里的外星宝宝似的。

五个月时方斜文抱着夜光昙花来家里，小满趴在我肚子上听胎心，突然指着屏幕喊：“妹妹肚子里有小蝴蝶在飞！”我一看，可不嘛，胎儿旁边漂着半透明的翅膀影子，跟着心跳一下一下扇动。付佳明拿探头的手直抖，我才想起他以前提过福利院的实验报告，什么“蝶化基因显性”之类的。最近我后颈的蔷薇刺青半夜总发光，用手机拍下来，红纹居然在慢慢长成叶子的脉络，跟多肉新长的花瓣纹路一模一样。

预产期前一周，卧室里全是他鼓捣的温湿度调节器，婴儿床旁边立着个保温箱，箱壁还涂了荧光蛋白，跟科幻电影里的培养舱似的。他在婴儿用品清单上写“蝴蝶奶嘴”“基因防惊跳襁褓”，我揪住他袖子：“咱孩子是不是跟当年那个实验有关？”他低头亲我手背：“是礼物。那场火烧了所有编号，但烧不掉咱俩在急诊室遇见的缘分——你还记得吗？你举着摔破的饼干盒，手流着血还冲我笑，我当时就想，这姑娘比任何基因代码都带劲。”

生产那天他非要陪产，白大褂里套着我买的企鹅图案手术服，圆滚滚的肚子都快把扣子撑爆了。孩子一哭，他盯着产台就愣住了——小家伙后颈上淡淡的红印子，仔细看是朵小蔷薇，边缘还泛着跟他蝴蝶胎记一样的荧光。护士把孩子递给我时，襁褓边上闪过蓝光，敢情他偷偷把翡翠蝴蝶挂坠磨成粉，织进婴儿毯里了。

半夜病房里，他在笔记本上拓孩子的脚印，旁边是我俩的掌纹。三个掌纹中心都有个光点，连起来像蝴蝶在飞。我抱着孩子打盹，头发落在枕头上，影子跟婴儿毯上的翡翠蝴蝶严丝合缝。“又在搞什么新实验？”我迷迷糊糊问。他关掉台灯：“这次研究‘怎么用亲亲治好基因里的孤单’。”刚说完，孩子突然张开手，掌心里闪过极淡的荧光，跟只刚破茧的小蝴蝶似的，看得人心里软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