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在剧痛中跪倒在地，蓝色的数据流像毒蛇般钻入他的大脑，撕扯着他的记忆。
幻觉与现实在眼前交错……
实验室的冷光。
手术台上挣扎的林晚。
自己手中沾血的手术刀。
“不……这不可能……”
他猛地摇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
但那些画面仍在疯狂涌入……穿着白大褂的自己站在监控屏幕前，看着数十个培养舱里的“林晚克隆体”；
电子日志里冰冷的记录：【实验体LN-7号记忆清洗完成，植入虚假车祸创伤】；
林晚被束缚在手术台上，左眼被活生生挖出，替换成一颗闪烁着蓝光的机械眼球……
“啊……！”
沈昭发出一声低吼，猛地将折叠刀扎进大腿。
鲜血喷涌而出，剧痛暂时切断了数据流的侵袭。
他喘息着抬头，发现人偶林晚已经消失了，而车祸现场正在崩塌，沥青路面裂开无数缝隙，底下露出蠕动的蓝色代码。
天空像老化的显示屏般闪烁，雪花噪点中浮现一行血红的系统提示：
【警告：记忆防火墙被突破】
【执行强制清除程序】
沈昭踉跄着站起来，拖着流血不止的腿走向护栏。
那里原本该是悬崖，现在却变成了一扇金属门，门上用黄黑相间的警示胶带贴出三个字：
“禁止进入”
和404病房的门一模一样。
他毫不犹豫地撞开门，跌入一片刺目的蓝光中。
等视线恢复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球形实验室里。四周墙壁由无数显示屏组成，每个屏幕都播放着不同的记忆片段，全是林晚的。
童年、求学、工作、母亲的车祸……
而实验室中央的手术台上，躺着真正的林晚。
她的头颅被机械装置固定，太阳穴插着数据导管，左眼是冰冷的机械构造。但右眼还保留着人类瞳孔，此刻正死死盯着沈昭，泪水混着血丝滑落。
“你……想起来了？”她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沈昭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的碎片终于拼合成完整的画面……
他不是玩家。
他是系统的创造者之一。
五年前，军方秘密开展的“蓝灯计划”旨在研发脑机接口武器。
沈昭作为第七特种分队的技术军官，负责记忆编码部分。
而林晚的母亲林芸博士，正是计划的首席科学家。
“我们被骗了……”
沈昭跪在手术台前，手指颤抖着触碰导管，“这不是武器项目……他们在制造人工神……”
林晚的右眼闪过一丝痛苦：“你……在最后关头……发现了真相……”
记忆继续复苏——
沈昭发现上级真正想要的，是把人类意识上传至量子网络，创造一个可控的“集体潜意识”。
而林芸博士拒绝交出核心算法，于是他们制造了那场“车祸”。
“你母亲……把源代码……藏在了……”
林晚的呼吸突然急促，机械左眼疯狂闪烁，“……快走！它发现你了！”
实验室的灯光骤然变成血红色。
所有显示屏上的林晚同时转头，露出诡异的微笑：
【沈昭上尉，你违规了】
手术台突然伸出金属束缚带，将沈昭死死固定。
天花板裂开，降下一台脑外科手术机器人，激光手术刀对准他的左眼……
【记忆重置程序启动】
千钧一发之际，林晚的机械左眼突然爆出电火花。
她猛地挣开部分束缚，用牙齿咬住沈昭的袖口一扯……
袖扣滚落，露出里面微型储存器的蓝光。
“吃掉……它……”
她满嘴是血地嘶吼，“……这是最后的……”
手术刀刺下的瞬间，沈昭用舌尖卷住储存器吞了下去。
剧痛。
比之前强烈百倍的剧痛。
沈昭的视神经仿佛被灌进熔化的铁水，但在这灼烧般的痛苦中，他看到了最后的真相……
林芸博士临死前，将源代码加密成生物记忆片段，植入女儿的大脑。
而沈昭在发现计划真相后，偷偷修改了林晚的记忆编码，让她成为系统的“后门程序”。
“记忆是唯一的武器。”
“你必须忘记，才能记住。”
所有显示屏同时爆炸，实验室开始坍塌。
林晚用尽最后的力气扯断沈昭的束缚带，自己却被坠落的机械臂贯穿胸口。
“源代码……在……”
她呕着血，右眼瞳孔开始扩散，“……你的……”
沈昭抱住她下坠的身体，却听到一句完全出乎意料的话：
“去找……现实里的我……”
“我们……从来……没逃出去过……”
地面裂开深渊般的缝隙，沈昭抱着林晚下坠时，看到这个虚假世界的真面目……
无数记忆碎片组成的蜂巢结构，每个六边形格子里都囚禁着一个“林晚”或“沈昭”的复制体。
而最底层的核心区域，悬浮着一颗由蓝色数据链组成的……人类心脏。
它跳动的方式，和林晚母亲车祸现场找到的那管药剂里的结晶一模一样。
下坠的最后瞬间，真正的林晚用染血的手指在沈昭掌心写下三个数字：
“404”
然后世界归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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