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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那间对于独自居住而言显得过于宽敞和空旷的公寓,白祀在玄关处弯腰脱下鞋子,整齐地摆好。
室内只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壁灯,将她纤瘦的影子投在光洁的地板上,拉得很长。
白柳跟在她身后走进来,他没有开大灯,似乎也习惯了这间公寓里这种过于安静的氛围。
他没有多做停留的打算,只是站在客厅中央,目光习惯性地快速扫过四周,像是在确认什么,又或者只是无意识的观察。
“我回去了。”他言简意赅地说。
“哥,”白祀叫住他,转身走向厨房,“等一下。”
她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几个独立包装的、看起来就很昂贵的点心和小蛋糕,又拿了两盒牛奶,动作利落地装进一个干净的纸袋里。
然后她走到白柳面前,将纸袋递给他,声音温柔:“这些你带上。明天路上吃,或者……在你那个‘马戏团’里当夜宵。”
她说到“马戏团”时,语气里带着一点点微不可查的调侃,但更多的仍是关切。
白柳垂眸看了一眼递到面前的纸袋,没有拒绝,伸手接了过来。“嗯。”
他顿了顿,看着白祀在暖色灯光下显得愈发柔和的脸庞和那双总是盛着温柔水色的眼睛,难得地多说了两句: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自己注意。嗜睡症如果严重,记得预约医生。有什么事……可以给陆驿站打电话。”
他知道自己进入游戏后,现实世界的通讯可能会完全中断。
将白祀托付给虽然有点傻气但绝对靠谱的陆驿站,是当前最稳妥的选择。
“我知道的,你别担心我。”白祀笑了笑,右眼下的那颗小痣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清晰,“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一定要小心。”
她有很多话想问,关于那个危险的“表演”,关于那两个月的未知,但最终都化作了这句最简单也最真挚的叮嘱。
白柳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门口,黑色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关闭的门外。
公寓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白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听着门外脚步声远去直至消失,才轻轻吁了口气。
她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向下望去。
没过多久,就看到白柳那清瘦的身影出现在楼下,他没有回头,径直走入夜色,很快便看不见了。
一种熟悉的、微妙的空旷感再次弥漫在心头。每次白柳离开,哪怕是短暂的离开,这种感觉都会出现。
他们并非血缘至亲,却是在冰冷福利院里相互依偎着长大的、彼此最熟悉的家人。
她放下窗帘,将火锅带来的些许烟火气隔绝在外。
偌大的空间里,似乎连空气流动的速度都变慢了。
她没有立刻去洗漱,而是走到沙发边坐下,蜷缩起双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
电视屏幕是黑的,映出她模糊的身影。
嗜睡症带来的疲惫感再次如同潮水般缓缓涌上,但她的大脑却因为今晚的谈话和即将到来的分别而有些纷乱。
她抬起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试图驱散那恼人的困意和思绪。
明天还要早起,如果运气好,没有一觉睡到午后的话,她还要和陆驿站一起去医院。
为了那些素未谋面的、正在受苦的孩子。
这个念头让她强打起了一些精神。
她站起身,走向浴室,准备用热水驱散一些疲惫,也为可能到来的明天做准备。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但这间公寓却仿佛自成一体,沉浸在一种温柔的、孤独的静谧之中,等待着或许明日才能到来的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