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岛的古塔在血月下泛起尸蜡般的幽光。十三娘的孝服下摆拖出黏腻血痕,每走一步都留下尖叫状的菌斑。琉璃盏中的心脏突然裂开七窍,淌出的黑血在供桌上爬成"速离"二字,又被她一脚碾碎。
"时辰到了。"她轻笑时嘴角裂至耳根,露出满口倒刺尖牙。
古塔底层的青铜鼎突然渗出绿色尸油,鼎耳拴着的铁链哗啦作响。我伸手触碰的刹那,鼎内爆发出千百个重叠的惨叫声——鼎壁上的人面浮雕竟在蜕皮!剥落的青铜碎片下,无数张我的脸正向外挣扎,每张脸的眼眶里都爬着白蛆。
"别看!"玄墨的尾巴抽得我脸颊生疼。它金瞳淌出血泪,虎爪拍碎的地砖下露出森森白骨,骨堆中夹杂着新鲜的人舌与指甲。
十三娘突然扯下孝服,裸露的后背布满溃烂的狐首纹身。她将琉璃盏扣在塔心凹槽,整座古塔顿时剧烈痉挛。墙缝渗出浑浊的羊水,裹着未成形的胎儿顺流而下。那些青灰色肉团睁开血目,用脐带缠住我的脚踝尖笑:"爸爸..."
南宫明用桃木钉刺穿肉团,爆出的脓液却化作红眼蝙蝠群。它们在塔内撞出《往生咒》的旋律,撞碎的蝙蝠尸体落地重组,拼成苏婉清机械体的全息投影——她的金属骨架正从内部长出鲜红肉芽!
"检测到高危污染..."投影突然扭曲成父亲的脸,他腐烂的嘴唇开合:"你本不该出生..."
玄墨突然暴吼着撞向塔壁,北斗星光刺破的裂口中,露出个挂满人蛹的腔室。每个半透明的蛹衣里都裹着不同年代的"我",最古老的蛹体已长满绿毛,正用长指甲刮擦内壁。
十三娘的长发突然暴长,发丝间垂落腐烂的喜帕。她将我的手腕按在青铜鼎上,鼎内伸出沥青状触手扎入血管:"郎君,该行合卺礼了..."剧痛中,我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鼎液中扭曲——竟是个穿喜袍的骷髅!
塔顶传来骨骼错位的咔嗒声。苏婉清的机械体从天而降,她的钛合金头骨裂开,露出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大脑。脑神经突然暴长,缠住十三娘的脖颈:"删除...错误程序..."
混战中,琉璃盏的心脏爆成血雾。雾气凝成个穿红肚兜的鬼童,它蹦跳着唱起童谣:"林家郎,灶台慌,七魂炖出孟婆汤..."每唱一句,塔内就多出个七窍流血的"我"。
玄墨吞下三枚染血铜钱,虎躯炸出青焰。它撕开的墙体内露出个血肉机房——上千颗人类心脏在玻璃罐中跳动,每根血管都连着青铜导管,向中央的饕餮胚胎输送黑血。
"这才是真正的饲魂灶!"十三娘癫狂大笑,狐尾扫飞的罐子砸出遍地心肝。那些脏器在地面蠕动重组,拼成母亲分娩时的血泊场景。
我胸前的莲子突然生根,藤蔓刺入饕餮胚胎。它发出婴儿啼哭,喷出的羊水腐蚀塔体。整座古塔开始融化,砖石化作黏腻的腐肉。克隆体军团从肉墙挤出,他们的皮肤正在脱落,露出机械骨骼上疯长的尸斑。
"走!"苏婉清拆下左臂引爆,气浪将我们掀入江中。浑浊的江水突然清澈,映出1998年的星空。我向下沉沦时,江底伸出无数双泡胀的手——每只手腕都系着面馆的外卖绳。
窒息之际,玄墨的尾巴卷来半块青铜镜。镜面映出的我满脸尸斑,身后站着穿寿衣的父亲。他手中的婚书滴着黑血,轻声呢喃:"该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