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贰·晨间曲

-慈宁宫-

慈宁宫的朱漆大门在晨光里泛着柔和而温润的光泽，檐下的铜铃被风拂过，漾出一串清越的声响。

胥颐刚陪着老佛爷用过早膳，正站在廊下看晴儿修剪窗台上的桂花，她的指尖还残留着花茶的清甜。

·太监·“格格，福二爷在门口等您呢。”

小太监的声音轻轻打断了她的思绪。

胥颐心头微动，转身时，脚步已带了几分轻快。

刚绕过影壁，她一眼看到了尔泰。

白色的训练服衬得他肩背挺直，腰间束着红色的带子，勾勒出利落的线条。

他大约等会要去训练场，晨光落在他侧脸的轮廓上，把下颌线描得愈发清晰。

胥颐看着尔泰背对自己的模样，忽然起了顽心。她悄悄踮起脚，脚步放得极轻，又伸出双手，轻轻捂住了他的眼睛。

·福尔泰·“唔……”

尔泰的肩膀微不可察地动了动，随即放松下来，唇角扬起一抹了然的笑。

·胥颐·“猜猜我是谁？”

胥颐故意压低了声音，粗着嗓子说话，尾音却忍不住泄出了几分清晰的笑意。

尔泰的指尖轻轻覆上她的手背，那触感温温软软的，带着些微的凉意。

他故作沉吟，声音里却满是纵容。

·福尔泰·“嗯……莫非是御膳房新来的大厨？”

·胥颐·“不对！”

胥颐憋着笑，手劲松了些。

·福尔泰·“那便是……太医院的小药童？”

·胥颐·“也不是。”

·福尔泰·“啊……我猜一定是把心思都用在捉弄人上的苍苍格格？”

尔泰转过身，顺势握住胥颐的手腕。

他的目光落在她带笑的眉眼上，眼底像盛了揉碎的星光。

胥颐被他说得脸颊发烫，抽回手时嗔了他一眼。

·胥颐·“就你机灵。”

尔泰不愠不恼，神秘地从身后拿出个锦盒，递到她面前。湖蓝色的锦缎上绣着缠枝莲纹样，边角处坠着小巧的流苏。

他垂下头，又抬眼望着胥颐，语气里带着几分腼腆。

·福尔泰·“快打开看看。”

胥颐狐疑地接过，打开锦盒发现里面放着一支玉簪。

玉质温润通透，在晨光里泛着淡淡的粉晕，一看便知是上好的暖玉。

·胥颐·“这是……”

指尖触到玉簪的瞬间，胥颐便觉一股暖意顺着指尖漫上来。

尔泰缓缓解释着，耳尖悄悄泛了红。

·福尔泰·“前几日家里得了一块羊脂白玉，说暖玉养人，我便叫人打了这只玉簪。”

胥颐摩挲着玉簪子内侧细腻的纹路，心像被温水浸过一般，软软的，抬眼时眼底都盛满了笑意。

·胥颐·“谢谢你尔泰，我非常喜欢这只玉簪，漂亮得我都舍不得把它带出来了。”

·福尔泰·“和我不用客气。”

尔泰眼中浸着笑，继续说道：

·福尔泰·“可千万不要舍不得，若把它收在匣子里落灰，可不是辜负了这玉光？而且……”

话锋一转，他弯下身子，眼尾弯着点笑意。

·福尔泰·“我寻来这玉可不是让它藏着的。我想让旁人都瞧见，我家苍苍戴什么都好看。”

胥颐的脸颊不知何时染了层薄红，像被春日暖阳吻过的桃花瓣。

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忽闪两下，指尖不由得收紧锦盒，声音细得像落在湖面的雨丝。

·胥颐·“谁是你家的？”

话尾还带着点没散开的气音，尾调轻轻往上挑着，像是嗔怪，又更像怕被人听去的亲昵。

恍惚听到了细微的笑声，胥颐才悄悄抬眼瞥了尔泰一下，见他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那点红晕顿时漫到了耳根。

她忙又把头低下去，肩膀微微往他那边靠了靠，声音更低了。

·胥颐·“不许笑了啦！”

·福尔泰·“好好好，我不笑了。”

尔泰不再逗趣，抬头看了眼天色。

·福尔泰·“我等会儿要去阿哥队集训，永琪他们估计已经在场上了。”

胥颐望着他身上的这身训练服，料子是耐磨的粗布，裤脚还扎着带子，果然是要去练球的模样。

她挑眉一笑。

·胥颐·“看来你们是卯足了劲要赢？”

·福尔泰·“那是自然！”

尔泰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福尔泰·“苍苍，你要不要一起来？你身手好，若是加入女子队，定能帮上小燕子不少忙。”

虽有些心动，胥颐却摇了摇头。

她自幼跟着阿玛习武，可她清楚记得阿玛临行前的叮嘱：宫里不比其他地方，凡事藏三分，莫要太出挑。

她不想太引人注目，也怕惹了老佛爷不悦。

她把锦盒放进袖袋，语气轻描淡写。

·胥颐·“我就不去了，看你们比赛就好。”

尔泰知道她的顾虑，也不再勉强，只是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福尔泰·“也是，训练时人多手杂，磕着碰着就不好了。”

他顿了顿，又笑起来。

·福尔泰·“那我先去训练场了，晚些再来看你。”

胥颐望着他跑远的背影，直到那抹白色消失在宫道尽头，才转身回去。

袖袋里的锦盒沉甸甸的，玉簪的暖意透过锦缎渗出来，像揣了颗温热的石子。

一路暖到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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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