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2月6日 周四 下午1:15 首尔歌剧院地下停车场**
保温盒的塑料盖"咔嗒"一声弹开时,我闻到了二十年不变的芝麻油味。母亲的手指在发抖,紫菜包饭摆成歪扭的爱心,海苔边缘焦黑——她总说"焦了才香",可从前绝不会焦得这么厉害。
"瘦得跟练习生时期似的。"她抬手想摸我脸,又局促地缩回去,袖口滑出的医院腕带像道刺眼的白光,"你爸非塞双倍火腿..."
咸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我喉咙猛地缩紧。这味道咸得发苦,和记忆里高中校门口那份包饭天差地别。抬头看见她鼻尖上细密的汗珠,突然想起上周视频通话时,她对着镜头吃了三次降压药。
"好吃吧?"她眼睛亮得让人心慌,"我特意多放了..."
"妈,"我抓起矿泉水猛灌,"排演要迟到了。"水流顺着下巴滴到戏服上,洇湿胸口的血包胶痕。
保温盒突然被撞歪。泰亨踉跄着从柱子后闪出来,手机贴着耳朵装模作样:"导演我找厕所迷路了..."他卫衣领口还沾着昨夜的舞台血浆,虎牙无意识咬着下唇——那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
母亲慌慌张张盖保温盒,碎花布袋的拉链卡住了:"哎呦这是...这是柾国高中同学..."
"阿姨好。"泰亨突然蹲下来捡滚落的饭团,刘海遮住发红的眼尾,"这个焦边...和我爸做的好像。"他指尖蹭过海苔焦痕,"他去年开始总把锅烧糊。"
我瞥见他锁骨处的医用胶布翘起边——是前天威亚戏磨破的伤口。母亲哆嗦着掏出手帕包住的玻璃罐:"这是腌萝卜,你们分着..."她突然盯着泰亨撕裂的戏服袖口,"孩子,胳膊肘破皮了要擦药膏啊。"
泰亨愣住的模样像被按下暂停键。他慢慢卷起袖子,露出结痂的擦伤:"这个...是上周拍戏..."
"我带了药膏!"母亲翻找保温袋的响动在停车场回荡,"柾国从小磕碰就擦这个..."她掏出的铁皮药膏盒锈迹斑斑,和我初中用的那只一模一样。
泰亨突然背过身咳嗽,手机屏幕亮起他父亲传来的剧本照片——边角那团蓝色蜡笔印被圈了出来,附言写着:【你四岁画的宇宙飞船】。可他明明说过,那是父亲醉酒后乱涂的。
"阿姨,"他声音哑得像砂纸,"我能...拍张照吗?"闪光灯亮起的瞬间,保温盒里最后一块包饭的焦痕格外刺眼。
母亲走时硬塞给我一沓发热贴,说是"给那个金头发孩子"。泰亨蹲在消防栓旁啃冷掉的包饭,突然说:"我爸现在连糖和盐都分不清。"他掰开饭团露出双倍蛋黄,"上周他传真来的乐谱上...沾着泡菜汤。"
停车场排风扇嗡嗡作响,我捏着药膏盒上的锈痕:"明天...带点你爸做的泡菜炒饭?"
金硕珍的吼声震得汽车警报乱响,泰亨把最后一口包饭塞给我。咸苦的味道在口腔漫开时,他忽然指着监控摄像头:"我妈上周也来送过饭。"屏幕里晃过碎花布袋的一角,"保安说她像可疑分子。"
我们跑向电梯时,泰亨卫衣口袋里掉出半片褪色的蜡笔画。我捡起来瞥见歪扭的狗尾巴草——和他父亲传真边缘的图案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