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盔交叉点》
南苏丹维和营地的暴雨中,柯嘉遇单膝触地,听着中校的指令。
医疗档案上“周小玄”的照片被雨水洇湿,少年左眉骨有道新鲜的弹片擦伤。“这人在联合国物资站遇袭,腹部中枪,”中校递过文件袋,“你护送回国——他的同伴陈宇,登记为前南非私营军事公司雇员。”
“是!保证完成任务。”柯嘉遇接过文件,注意到小玄的职业栏写着“无”,却在“特殊技能”栏标注“爆破拆除”。
米-8直升机的舱门关闭时,小玄正咬着牙吞咽止痛药。
陈宇坐在旁边,战术背心上沾着未干的泥渍,左胸别着枚磨损的英国SAS徽章。柯嘉遇扫过两人腰侧的枪套:“我叫柯嘉遇。”
“陈宇,他是周小玄。”男人的声音混着引擎轰鸣,指尖敲了敲自己的狗牌,“雇佣兵,刚从‘南方十字’佣兵团跳槽。”
“跳槽?”柯嘉遇挑眉,“通常雇佣兵用子弹跳槽。”
“我们用炸弹。”小玄忽然开口,咳出的血沫溅在绷带边缘,“炸了他们的军火库,所以被追杀。”
柯嘉遇注意到他说“我们”时,与陈宇交换的眼神带着战友间的默契——那是只有共同经历过生死的人才有的信任。
直升机穿越东非大裂谷时,气流颠簸让陈宇的碎布滑落。
柯嘉遇弯腰捡起,发现布片内侧用阿拉伯语写着:“3月12日,难民营有儿童瘟疫。” 陈宇见状,主动解释:“上周替无国界医生护送疫苗时记的,那帮混蛋想劫走药品。”
“雇佣兵会保护疫苗?”
“会,当报酬足够高时。”陈宇摸出枚子弹壳,里面塞着张皱巴巴的美元——面值100元,却在角落画着求救的孩子,“但这次他们没给钱,所以我们改主意了。”
小玄在担架上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血沫:“上尉,你腰间挂着的水壶,是2018年中国维和部队的制式装备吧?我们在叙利亚见过同款。”
柯嘉遇心中一动——那是父亲留给他的遗物,壶底刻着“和平”二字。他拧开壶盖,递给小玄:“喝水。”
穿越埃塞俄比亚高原时,陈宇忽然从战术靴里抽出张泛黄的纸。
“这是我们的‘跳槽简历’,”他递给柯嘉遇,上面盖着联合国难民署的红色印章,“去年在也门救过27个孩子,有三个现在还写信叫我‘陈爸爸’。”
纸上附着几张合影,穿迷彩的陈宇蹲着给孩子们分发糖果,小玄在旁用绷带替女孩包扎伤口。柯嘉遇注意到背景里的蓝盔卡车,车身上有他熟悉的维和部队编号。
北京时间上午十点,飞机降落在武汉天河机场。
中转医疗组接过担架时,陈宇忽然抓住柯嘉遇的手腕,将那块碎布塞进他掌心:“替我交给熊猫护士——就说‘南方十字’的狙击手和爆破手想换身蓝盔试试。”
柯嘉遇望着医疗车远去的方向,手指摩挲着碎布上的熊猫徽章。陈宇在旁点燃一支烟,烟头明灭间露出犬齿旁的酒窝:“其实我们早就想换雇主了——至少你们发的军饷,不会沾着孩子的血。”
直升机的旋翼再次转动,柯嘉遇望着云层下的城市,忽然明白:在维和的战场上,善恶的界限从不是泾渭分明。有些雇佣兵的枪口,也会为保护弱者而转向;有些蓝盔的使命,不仅是守护和平,更是给迷途者一盏归航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