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如活物般在山林间蔓延。
楚夜背着萧云霁在崎岖山路上疾驰，身后是莫天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自从离开天玄山，这魔头就像附骨之疽般紧追不舍。
"小皇子，你还能逃多久？"莫天机的声音忽左忽右，"把冰心剑和你的血脉交出来，我或许会给你师尊一个痛快！"
楚夜充耳不闻，九阳玄脉全力运转，每一步都在岩石上留下焦黑的脚印。背上的萧云霁呼吸微弱，冰心剑的反噬一次比一次严重，必须尽快找个安全地方调息。
"前面......"萧云霁突然开口，冰凉的手指点了点楚夜右肩，"有座废弃洞府......"
楚夜顺着指引，在悬崖边发现一个被藤蔓遮掩的洞口。他毫不犹豫地钻进去，反手布下三重禁制。洞内干燥宽敞，似乎曾有修士在此隐居。
"暂时安全了。"楚夜小心翼翼地将萧云霁放在石床上，点燃一缕太阳精火照明，"师尊，你怎么样？"
萧云霁摇摇头，盘膝调息。冰心剑横放在膝上，剑身蓝光忽明忽暗，映得他脸色愈发苍白。楚夜注意到师尊右手已经完全被黑纹覆盖——那是冰心剑反噬的迹象。
"必须双修了。"楚夜单膝跪在床前，"再拖下去......"
"外面......"萧云霁突然睁眼，"有动静。"
楚夜神识外放，果然感应到洞外黑雾正在聚集。莫天机不知用了什么邪法，竟能找到他们布下隐匿禁制的地方。
"该死！"楚夜拳头捏得咯咯响，"这魔头怎么阴魂不散！"
萧云霁强撑着站起来："此地不宜久留。山顶......视野开阔，适合......"
"适合决战。"楚夜接话，眼中金芒闪烁，"我背你上去。"
山巅狂风呼啸，暴雨将至。楚夜与萧云霁背靠背站立，四周黑雾越来越浓。莫天机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这次他的身体更加扭曲，右臂竟然变成了触手般的形态。
"幽冥黄泉的滋味如何？"莫天机怪笑着展示自己变异的身躯，"为了杀你们，我连人形都可以不要！"
楚夜冷笑："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也配嚣张？"
"嘴硬！"莫天机触手突然暴长，如鞭子般抽来，"等我把你师尊撕成碎片，看你还能......"
萧云霁冰心剑出鞘，一道湛蓝剑气斩断触手。黑血喷溅，落地竟腐蚀出阵阵白烟。但更可怕的是，那截断掉的触手在黑雾中扭动着，很快又长回莫天机身上。
"没用的......"莫天机得意洋洋，"我已与黄泉融为一体，不死不灭！"
暴雨倾盆而下。楚夜与萧云霁很快被淋得湿透，长发黏在脸上，衣衫紧贴身体。但两人谁都没有退缩，一个���焰护体，一个寒气绕身，在雨中形成鲜明对比。
"师尊。"楚夜突然传音，"还记得清微门的'两仪剑阵'吗？"
萧云霁眸光微动："你想......"
"冰魄九转加炎阳真诀。"楚夜眼中战意燃烧，"既然单独伤不了他，不如......"
"太冒险了。"萧云霁皱眉，"两种极端力量若控制不好，未伤敌先伤己。"
"但我们有双修元婴啊！"楚夜指向自己丹田，"试试？"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萧云霁犹豫的面容。就在这瞬间，莫天机突然发难！黑雾化作无数尖刺，从四面八方袭来。
"决定吧师尊！"楚夜金焰全开，暂时挡住攻击，"要么一起死，要么赌一把！"
萧云霁深吸一口气，冰心剑高举过头："第三转，霜凝九州！"
楚夜大喜，立刻配合出拳："炎阳真诀，烈阳焚天！"
冰蓝剑气与金红火焰同时爆发，却并未如预期般融合。相反，两股力量在空中相互抵消，引发剧烈爆炸。冲击波将两人掀飞数丈，莫天机趁机扑来，触手直取萧云霁心口！
"师尊！"楚夜目眦欲裂。
危急关头，萧云霁突然变招，冰心剑划出一道诡异弧线："第六转，雪拥蓝关！"
这招角度刁钻，正好截住莫天机的攻势。楚夜福至心灵，立刻调整拳路："落日熔金！"
这一次，冰火之力没有正面相撞，而是形成奇妙的互补。楚夜的拳风从萧云霁剑势破绽处穿过，威力竟增了三成！
莫天机被击退数步，腐烂的脸上露出惊色："你们......"
"原来如此！"楚夜兴奋地传音，"不是硬碰硬，而是找准衔接点！"
萧云霁也明白了。冰魄九转刚猛有余而回旋不足，炎阳真诀则正好能在其力竭处接续；反过来，楚夜收招时的空档，恰好能用冰魄剑气填补。
"再来！"萧云霁剑势一变，"第一转，冰封千里！"
楚夜立刻会意："旭日东升！"
这一次，两人刻意控制节奏。萧云霁的剑气先出，在莫天机周围形成冰晶牢笼；楚夜的拳风随后而至，金焰顺着冰晶缝隙钻入，内外夹击！
"啊——！"莫天机发出痛苦的嚎叫。极寒与极热交替作用下，他那诡异的再生能力竟然受阻，伤口处黑雾翻腾却无法愈合。
暴雨中，异象突生。空中雨滴被冰魄剑气冻结，又被九阳真火映照，形成无数金红色冰晶。整座山头如同琉璃世界，美得惊心动魄。
"第五转，玉壶光转！"
"金乌坠地！"
招式越来越默契。冰火之力不再相互抵消，而是如阴阳鱼般首尾相衔，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太极图缓缓旋转，所过之处黑雾尽散，莫天机的身体开始分崩离析！
"不......不可能！"魔头惊恐地看着自己逐渐瓦解的身躯，"这是什么功法？！"
楚夜与萧云霁同时收势，对视一眼，齐声道："冰火九重天！"
太极图轰然压下，将莫天机彻底笼罩。凄厉的惨叫声中，那具扭曲的身体炸成无数碎片，黑雾被净化得一干二净。
雨停了。
楚夜精疲力竭地跪倒在地，九阳玄脉几乎耗尽。萧云霁情况更糟，冰心剑脱手落地，整个人向前栽倒。
"师尊！"楚夜勉强接住他，触手一片冰凉。萧云霁脸色惨白，嘴唇泛青，显然是寒毒发作的征兆。
"冷......"萧云霁无意识地往楚夜怀里缩了缩，这个动作让徒弟心头一颤。
楚夜立刻环抱住他，残余的九阳玄脉全力运转："坚持住，我带你回洞府。"
篝火在石洞中噼啪作响。楚夜已将萧云霁湿透的外衣脱下，用干燥的里衣裹住，自己则赤着上身将人搂在怀中，以体温为他驱寒。
"好点了吗？"他轻声问，手掌贴在萧云霁后心，缓缓渡入阳气。
萧云霁微微点头，长睫上还挂着冰晶。他尝试运转功法，却发现经脉已经被寒毒侵蚀，灵力运行滞涩。
"别动。"楚夜按住他，"我来。"
两人的元婴同时离体，悬浮在篝火上方。金蓝交织的小人相互依偎，形成一个完美的太极图案。随着灵力循环，萧云霁体内的寒毒渐渐被中和，脸色也恢复了些许血色。
"楚夜......"萧云霁突然开口，"你看。"
顺着他的目光，楚夜发现两人的元婴竟然在自主演练剑法——金焰小人使"炎阳真诀"，冰蓝小人演"冰魄九转"，配合得天衣无缝，比他们本体还要默契。
"这是......神交？"楚夜惊讶道。据说只有心意完全相通的修士，才能达到这种境界。
萧云霁轻轻"嗯"了一声，耳尖微红。神交比肉体双修更加亲密，意味着两人的灵魂已经产生共鸣。
恍惚间，楚夜眼前浮现出陌生画面——年幼的萧云霁独自在寒玉峰练剑，手指冻裂出血仍不停止；少年时的他在魔教地牢忍受酷刑，只为救几个素不相识的孩童......
"这是......你的记忆？"楚夜呼吸一滞。
萧云霁同样看到了楚夜的过往——皇宫大火中的恐惧；药王谷地牢里的绝望；还有每次血脉暴走时，靠想着"那个白衣人"才撑过来的日日夜夜......
两人四目相对，篝火噼啪声突然变得无比清晰。楚夜能数清师尊睫毛的每一次颤动，能感受到对方逐渐加快的心跳。
"师尊......"他喉结滚动，缓缓低头。
萧云霁没有躲闪，只是闭上了眼睛。就在两人呼吸交融的瞬间，洞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找到了！"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原来躲在这里！"
楚夜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洞口——黑雾再次聚集，莫天机那张腐烂的脸正贴在禁制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怎么可能......"楚夜将萧云霁护在身后，"明明已经......"
"我说过......"莫天机的声音如同刮擦金属，"我已不死不灭！"
禁制开始剧烈摇晃，眼看就要破碎。萧云霁强撑着抓起冰心剑："还能战吗？"
楚夜咧嘴一笑，九阳玄脉再次燃起："正愁没打过瘾呢。"
两人十指相扣，元婴归位。这一次，他们不再犹豫，同时催动最强杀招：
"冰火九重天——第七转！"
洞府在惊天动地的爆炸中坍塌。当烟尘散去，莫天机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一滩腥臭的黑水缓缓渗入地下。
楚夜单膝跪地，大口喘息。萧云霁靠在他肩头，同样精疲力竭。但两人眼中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们终于找到了对抗不死之身的方法。
"下次......"楚夜抹去嘴角血迹，"直接上第九转。"
萧云霁难得地笑了："好。"
远处天际，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两人相携而立，望着那轮冉冉升起的红日，心中同时升起一个念头：
这场逃亡，或许也是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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