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结束行动到家时已经凌晨，付丞之刚想开灯，想起家里不再只是他一个人，还是别扰了人家小女孩的清梦，再吓到她就不好了。

他的目光投向那间卧室，她大概已经睡着了。

——回忆——

今天下午

付丞之站在接机口第三根罗马柱前，腕表指针即将划过凌晨两点。他第三次调整蓝牙耳机，金属外壳在指腹留下细微的灼热感。

"付警官，B区监控已覆盖。"耳麦里传来技术组同事的声音。

晚上还有任务，偏偏这个时候被催来。

他低头查看手机里母亲发来的照片。二十出头的女孩裹着米白色针织开衫，黑框眼镜压住小巧的鼻梁，对着镜头比出剪刀手时手腕上还缠着医用绷带。母亲在微信语音里笑说："淇淇胆子比仓鼠还小，你可别拿审犯人的架势吓着人家。"

玻璃幕墙外掠过机翼的红光。

付丞之突然想起三年前威尼斯狂欢节，圣马可广场的鸽子在暮色中惊飞。红绸缎滚着金边的斗篷掠过钟楼尖顶，狐狸面具下那双含笑的丹凤眼，眼尾泪痣被夜风吹得发亮。他扣动扳机时，子弹堪堪擦过那人耳垂，在面具上刮出一道裂痕。

"付先生？"

柔软的女声将他拽回现实。推着银色行李箱的少女局促地捏着登机牌，刘海被汗湿成一绺绺贴在额头。他有些愣住，好像。

不对，又不像。

她右眼下方缀着淡褐色的泪痣，虹膜是雾蒙蒙的灰——与记忆中红狐狸的琥珀色瞳孔截然不同。

"我是宋淇。"她怯生生地递过护照，袖口滑落时露出腕间新款卡地亚蓝气球。付丞之目光扫过表盘内侧极难察觉的玫瑰金划痕，那是上周苏富比拍卖会失窃物的特征。

机场广播正在播放新闻："克莱斯勒大厦今晚将展出月神之泪，据悉国际大盗红狐狸已发出预告函......"

"付先生？"宋淇歪着头看他，镜片后的眼睛蒙着水汽，"您脸色好难看，出什么事情了吗？"她凑近时带着柑橘调的香水味，尾调却藏着雪松的凛冽。付丞之突然按住她推行李箱的右手，虎口处的薄茧在少女细腻的皮肤上格外突兀。

"宋小姐练过枪？"

行李箱哐当倒地。宋淇像受惊的兔子般后退半步，眼镜滑到鼻尖："没有，是上周钢琴考级......练琴留下的......"她掀起衣袖，小臂内侧果然有道新鲜的淤青，与照片里的绷带位置完全重合。

付丞之松开手的瞬间，女孩眼眶已经通红。他暗骂自己多疑，这样的女孩怎么可能会是那个传闻中的大盗，弯腰去捡散落的行李。

"啊！"宋淇突然惊叫，指着落地窗外腾空而起的直升机。付丞之下意识转头，新闻直播画面里，克莱斯勒大厦上方正炸开红色烟雾。等他再回头时，少女正笨拙地擦拭镜片："那是什么呀？好可怕。"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总部发来紧急通知：红狐狸提前作案。

付丞之把家里的钥匙塞给她，让助手帮忙把她送回去，立刻赶往了克莱斯勒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