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万南番铁骑在黑水谷集结的第七日,边境狼烟冲天而起。
祁牧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如黑云压境般的军阵,玄色大氅在朔风中猎猎作响。萧景明披着狐裘立在他身侧,指尖把玩着一枚青铜碎片——那是从刺客面具上剥落的。
“报——!”传令兵跌跌撞撞冲上城楼,“朝廷八百里加急军报!”
祁牧展开黄绢,冷笑一声:”皇帝封你为靖北王,赐丹书铁券,命你即刻收编南境军。”
萧景明轻笑:“这老狐狸倒是会打算盘。”他咳嗽两声,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让我猜猜,圣旨后头还跟着监军?”
“三日后到。“祁牧捏碎军报,“兵部尚书赵元敬。”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赵元敬是太子心腹,此行必是来夺兵权的。
当夜,中军帐内灯火通明。不能接旨!“拓跋烈拍案而起,脸上图腾在烛火下狰狞可怖,“朝廷这是要卸磨杀驴!"
萧景明倚在虎皮椅上,慢条斯理地剥着橘子:“拓跋首领稍安勿躁。“他将一瓣橘子递到祁牧唇边,“祁将军怎么看?”
祁牧就着他的手咬住橘瓣,舌尖不经意掠过指尖:“赵元敬活不过雁门关。”帐内众将哗然。
萧景明低笑:“诸位听见了?”他忽然将橘子砸在地图上,汁水溅在边境线上,如血般刺目,“三日后我要看到赵元敬的人头,挂在北境军的旌旗上。”
第三日黎明,一队仪仗在官道上缓缓行进。赵元敬掀开车帘,望着远处巍峨的城墙,忽然觉得脖颈发凉。他摸了摸暗藏的密旨——皇帝要他找机会毒杀萧景明。
“大人!“亲卫突然惊叫,“前、前面....*官道尽头,一人一骑静静伫立。玄甲染霜,长剑拄地,正是祁牧。
赵元敬强作镇定:“祁将军这是何意?”
祁牧剑锋出鞘:“借大人头颅一用。”
惨叫声划破晨雾时,祁牧割下了赵元敬的右手——那掌心还攥着未及打开的毒药瓷瓶。
正午时分,萧景明站在城楼上,看着祁牧单骑归来。血染征袍,马尾上拴着赵元敬的人头。”王爷不验收?”祁牧将人头掷于城下。
萧景明笑着摇头:“将军办事,我放心。”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
祁牧飞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城楼,一把扣住他的脉门:“毒发了?”
“无妨.……“萧景明靠在他肩头,气息微弱,”比起这个,你看——”
远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军阵突然变动。三十万铁骑同时举枪,寒光映雪,天地肃杀。
“他们在等你号令。”祁牧沉声道。
萧景明轻笑,从怀中取出虎符塞进祁牧心:"你来。”
祁牧高举虎符的瞬间,三十万人齐声怒吼。声浪震得城墙积雪簌簌落下,连苍穹都为之变色当夜,萧景明高烧不退。
军医诊脉后面如死灰:”下体内狼毒未清,又添新毒…….
祁牧掀开萧景明的衣领,发现锁骨下方浮现出诡异的青纹——与当年北境刺客用的毒一模一样。
“青铜面具人。”祁牧眼中杀意滔天,“他还活着。”
昏迷中的萧景明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呓语般呢喃:“祁牧..…别去..…"
祁牧俯身,在他滚烫的额前印下一吻:”等我回来。”
子时三刻,祁牧单枪匹马闯入敌营。剑光如练,所过之处血花绽放。当他杀到中军帐前时,青铜面具人正悠然烹茶。
“我等你很久了。”面具人声音沙哑,”想知道萧景明中的是什么毒吗?”祁牧剑锋直指其咽喉:“解药。”
面具人低笑:”解药就是你的命。”他突然掀开面具——赫然是已“死”的影卫统领!祁牧瞳孔骤缩。
“很意外?”影卫统领抚摸着脸上烧伤,”当年紫宸殿的大火没烧死我……“他猛地掀翻茶案,“今日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黎明时分,祁牧满身是血回到城中。他手里攥着半截染血的青铜面具,腰间挂着影卫统领的头颅。刚踏进府门,就听见内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
”王爷——!”
祁牧眼前一黑。等他冲进内室时,只见军医跪了一地,而床榻上.…….空无一人。
“人呢?“他掐住亲卫的脖子怒吼。亲卫颤抖着指向窗外:“王、王爷自己走进风雪里了……说要去……黑水崖……”
祁牧夺门而出时,天际正泛起鱼肚白。茫茫雪原上,一串孤独的脚印延伸向远处的断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