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坐在宿舍的书桌前，羽毛笔在纸上轻轻滑动。窗外，暮色已经笼罩了欧利蒂丝庄园，将他的房间染成深蓝色。他面前摊开着一本新笔记本，封面上简单地标着"观察记录-D"。
"第五次观察，"卡尔写道，"对象依然表现出与常规监管者模式不符的行为特征..."
笔尖停顿了一下，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小点。卡尔皱眉，回想起今天下午的游戏场景——约瑟夫明明有机会将他和艾玛一起送上狂欢之椅，却只是站在那里，相机举在眼前，迟迟没有按下快门。直到杰克的笑声从远处传来，约瑟夫才如梦初醒般放下相机，迅速离开了。
卡尔继续写道："今天16:23，红教堂地图，对象在距离约5米处停留超过两分钟，未采取任何攻击性行为。值得注意的是，当其他监管者接近时（推测为杰克），对象表现出明显的焦虑反应并主动撤离..."
他咬住下唇，又在后面补充："可能原因：1.某种策略性考量；2.对与其他监管者发生冲突的担忧；3.——"
卡尔的手悬在纸上，没有写下第三个可能性。那个荒谬的、不断浮现在他脑海的念头：约瑟夫·德拉索恩斯对他有着超越游戏规则的特殊兴趣。
"荒谬。"卡尔低声自语，合上笔记本。但就在本子合拢的瞬间，一张照片从夹页中滑落——那是约瑟夫不知何时塞进他工具箱的，照片上的卡尔正在为受伤的玛尔塔包扎，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专注。
卡尔捡起照片，指尖不自觉地抚过自己的影像。照片背面有一行小字："美丽不在于生命的状态，而在于灵魂的姿态。——J"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吓得卡尔差点把照片掉在地上。他迅速将照片夹回笔记本，塞进抽屉，然后才开口："谁？"
"是我，艾米丽。"门外传来护士轻柔的声音，"你错过晚餐了，我给你带了些三明治。"
卡尔松了口气，起身开门。艾米丽站在走廊里，手里端着一个餐盘，脸上带着担忧的表情。她穿着便装，金发松散地披在肩上，看起来已经准备休息了。
"谢谢，"卡尔接过餐盘，"我只是...忙着整理一些资料。"
艾米丽的目光扫过卡尔凌乱的书桌和皱巴巴的衬衫："你最近很反常，卡尔。总是独处，记笔记，而且..."她压低声音，"有人看见你和那个摄影师走得很近。"
卡尔的手指紧握住餐盘边缘："我们没什么。"
"希望如此，"艾米丽叹了口气，"听着，明天庄园主要举办一个私人晚宴，特意点名要你参加。"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烫金邀请函，"我觉得这不寻常，卡尔。要小心。"
卡尔接过邀请函，厚重的纸张上印着庄园的徽章，上面用优雅的字体写着他的全名："伊索·卡尔先生，诚邀您参加明晚8点在主厅举行的私人聚会。请着正装出席。"
没有其他细节，没有说明聚会目的。卡尔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还有谁收到邀请？"
"据我所知，只有你和几个监管者，"艾米丽皱眉，"杰克、美智子...还有约瑟夫·德拉索恩斯。"
卡尔的心跳突然加速。约瑟夫也会在场？这是巧合还是...
"卡尔，"艾米丽打断他的思绪，声音严肃，"无论你在想什么，停下来。那个摄影师很危险。所有监管者都是。别忘了他们在游戏里对我们做了什么。"
卡尔想说约瑟夫不一样，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事实上，他也不知道约瑟夫到底算不算"不一样"。是的，约瑟夫在游戏中放过他，送他工具和药品，甚至警告他关于庄园的实验...但归根结底，他依然是个监管者，依然属于那个阵营。
"我会小心的，"卡尔最终说道，"谢谢你的提醒。"
艾米丽看起来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离开了。卡尔关上门，靠在门板上长舒一口气。他重新拿出笔记本和照片，盯着约瑟夫的字迹看了许久，然后翻到新的一页，写下一行字："明日观察计划：庄园主晚宴，注意对象与其他监管者互动模式，特别关注庄园主对对象的态度。"
写完后，卡尔犹豫了一下，又在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问号。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详细地记录约瑟夫的行为，更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写下这些观察笔记时，胸口都会有一种奇怪的悸动。
就像现在，光是想到明天晚上能见到约瑟夫——穿着正装，在灯光下，也许还会对他微笑——他的手指就开始微微发抖。
"疯了，"卡尔对自己说，"我一定是疯了。"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