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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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睁开眼睛时，首先感受到的是疼痛。

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头部像是被铁锤重重敲击过，轻微晃动一下都疼痛难忍。

他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不是宿舍，也不是医务室。天花板是粗糙的木质结构，墙壁上挂着几幅田园风景画，窗外传来清脆悦耳的鸟叫声。

"他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惊呼。

艾米丽的脸出现在视野中，红肿的眼睛充满着红血丝，但脸上却带着喜悦，"感谢上帝，你已经昏迷三天了。"

卡尔试图坐起来，可是脑袋传来的一阵剧痛再次将他击倒。

艾米丽连忙扶住他："别动！你断了三根肋骨，还有中度脑震荡。"她帮卡尔垫高枕头，递来一杯水，"慢慢喝。"

水滋润了卡尔干裂的喉咙，记忆如潮水般涌回——地下室、机器、约瑟夫挡在他身前..."约瑟夫呢？"卡尔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他...他还活着吗？"

艾米丽的表情变得复杂："我们不知道。"

"什么！？"

"那晚之后，整个庄园都乱了。机器爆炸后，所有照片都化为灰烬，庄园主和监管者们都不见了。"艾米丽咬着下唇，"我们只在地下室找到了你...和一大滩血。但没有约瑟夫的尸体。"

卡尔的心沉了下去："克劳德呢？其他被囚禁的灵魂呢？"

"根据逃出来的逃生者说，他们看到无数银蓝色的光点从庄园飞出，像星星一样升上夜空。"艾米丽轻轻握住卡尔的手，温柔的说"我想...他们自由了。"

卡尔闭上眼睛，一滴泪水滑落脸颊。

约瑟夫成功了，他解放了所有灵魂，包括自己的弟弟。但代价是什么？

"我们在你手里发现了这个。"艾米丽将一样东西放在卡尔掌心。

卡尔睁开眼，看到的是约瑟夫送给他的怀表。表盖已经碎裂，但指针仍在走动。他颤抖着打开表盖，里面的纸条还在，只是被血染红了一角："给值得被时间记住的灵魂。——J"

"庄园已经废弃了，"艾米丽继续说，"守卫和仆人都消失了。我们准备明天全部撤离。你...你有什么打算？"

卡尔的手指紧紧握住怀表，金属边缘陷入掌心："我会等他。"声音轻却坚定，"无论多久。"

艾米丽叹了口气，没有反驳："好好休息吧。明天...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她离开后，卡尔转向窗户。

落日的余晖像融化的金子，天空的云彩如同流淌的明月，橘红色的光芒洒在远处的欧利蒂丝庄园上，那座曾经充满噩梦的建筑如今安静地矗立着，像一座巨大的，悲凉的墓碑。

卡尔不知道约瑟夫是生是死，是否和克劳德一起获得了自由。

但他知道一件事——如果约瑟夫还在这世上的某个地方，他一定会回来。

而在那之前，卡尔会等待，会记得，会寻找，会珍惜这段在生死边缘绽放的感情。

这段如黄玫瑰绽放一般绚烂的感情。

就像珍惜怀表中那永恒流动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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