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抓住卡尔的手，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我不接受。克劳德也不接受。"他的声音突然带上少年般的倔强，显然是克劳德的人格在发声，"我们才刚找到彼此...你不能..."
艾米丽突然倒吸一口气，指着古籍上的一页插图："等等...这里有个替代方案！'伤害转移'...需要双向灵魂的个体作为媒介...可以将守镜人的反噬转移到..."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转移到自愿接受者身上。"
房间陷入死寂。卡尔和约瑟夫同时看向对方，瞬间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不行！"卡尔猛地站起，"绝对不行！"
约瑟夫却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真心的微笑："为什么不行？我有双重灵魂，理论上能分担更多伤害..."
"因为你的灵魂才刚刚平衡！"卡尔抓住约瑟夫的双肩，"而且克劳德呢？你有权替他做决定吗？"
约瑟夫的表情变得柔和："他已经同意了。就在刚才。"他指了指自己的左眼，"我们达成共识了。"
卡尔转向艾米丽求助，却发现她低着头，手指紧攥书页："理论上...这确实可行...但风险极大...接受者可能会..."
"会怎样？"卡尔厉声问。
"失去自我。"艾米丽轻声说，"变成镜面世界的一部分...但不是完全消失...而是成为某种...桥梁。"
约瑟夫毫不犹豫地点头："值得一试。"
"不！"卡尔一拳砸在桌上，茶杯震翻，茶水浸湿了古籍，"我不会用你的生命做赌注！"
"那我的选择呢？"约瑟夫平静地问，"我的自由呢？你有权替我做决定吗，伊索·卡尔？"
两人怒目而视，呼吸粗重。艾米丽悄悄退到门口："我...我去准备些药草..."
门关上后，卡尔和约瑟夫仍然僵持着。最终是卡尔先软化下来，声音哽咽："你不明白...如果我失去你..."
"你也曾为我冒同样的风险。"约瑟夫向前一步，异色眼睛直视卡尔的右眼，"在教堂...在池塘...每次你都毫不犹豫。"
"那不一样！"
"为什么？因为你的生命比我的廉价？"
卡尔被噎住了。约瑟夫趁机靠近，双手捧住他的脸："平等的爱意味着平等的牺牲权利，伊索。"
两人的额头相抵，呼吸交融。就在这静默的瞬间，卡尔手臂上的荆棘纹路突然亮起银光，约瑟夫的异色双眼也同时发光。一股奇异的能量在两人之间流动，房间里的物品开始悬浮，茶杯碎片重新组合，洒出的茶水倒流回杯中——
时间在局部逆转了。
当光芒消退，两人震惊地分开，看着完好如初的茶杯。
"这是..."约瑟夫声音颤抖。
"我们的能力融合了。"卡尔检查着自己的手臂，荆棘纹路暂时安静下来，"净化与时间...产生了某种新效果..."
约瑟夫突然抓住卡尔的手："这就是答案！如果我们能控制这种融合能力...也许不需要牺牲任何人！"
希望的火花在卡尔眼中燃起，但很快又暗淡下去："但代价是什么？这种能力显然与银夫人的力量同源...使用越多，我们被镜面世界同化的风险就越大..."
"值得冒险。"约瑟夫坚定地说，"艾米丽可以帮我们计算安全阈值...在满月前练习控制..."
他们的讨论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艾米丽没有回来，敲门的是村里的送信少年，脸色惨白���"先生们...牧师让我通知你们...教堂的圣水盆...出...出现了影像..."
两人立刻跟随少年奔向村庄教堂。小小的石头教堂里挤满了惶恐的村民，全都盯着洗礼用的圣水盆。水面平静如镜，映出的却不是教堂穹顶，而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
艾米丽被困在镜中世界，拼命拍打无形的屏障。她身后，银夫人的影子正在逼近，形态不断变化，越来越接近某种非人的怪物。水盆边缘浮现出血红色的字迹：
"一个选择，守镜人。要么进来换她...要么看着她被撕碎...满月之夜前，我等你。"
卡尔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约瑟夫才没有跪倒。最可怕的噩梦成真了——银夫人抓走了艾米丽，而且故意选在约瑟夫不在场的时候传递信息。
"别看她。"约瑟夫突然扳过卡尔的脸，强迫他直视自己，"这是陷阱。她想要你单独行动。"
卡尔知道约瑟夫是对的，但艾米丽惊恐的面容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她是他们最忠实的朋友，冒着生命危险帮助他们...而现在她因为卷入他们的战争而受苦。
"我们还有时间。"约瑟夫低声说，只有卡尔能听到，"十天。足够我们准备...找到不牺牲任何人的方法。"
卡尔勉强点头，但内心深处，一个黑暗的念头已经生根——如果最终必须有人踏入镜中世界，那个人应该是他。毕竟，他是守镜人。这是他的责任，他的命运。
而这一次，他决定对约瑟夫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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