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在晨光中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床头那支黄玫瑰——它枯萎了。原本鲜艳的花瓣如今皱缩发黑，无力地垂在茎干上，像一只死去的小鸟。这太奇怪了，昨天它还开得好好的。
他伸手触碰那干枯的花瓣，指尖传来脆弱的触感，仿佛一碰就会粉碎。一种莫名的不安爬上心头。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卡尔？"约瑟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比平时低沉，"你醒了吗？"
卡尔匆忙将枯萎的黄玫瑰藏进抽屉。"醒了！"他应道，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高。
门开了，约瑟夫站在门口，银发松散地披在肩上，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令卡尔惊讶的是，今天的约瑟夫没有穿往常那件考究的蓝色外套，而是一件简单的白衬衫，领口随意地敞开着。
"我带了早餐。"约瑟夫走进来，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热可可、牛角面包和一小碟草莓酱，全是卡尔喜欢的。
卡尔盯着那杯热可可上升起的蒸汽，喉咙发紧。自从周年庆那晚约瑟夫对他表白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变得...不同了。更亲密，但也更令人不知所措。
"谢谢。"卡尔小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被单。
约瑟夫在床边坐下，距离近得能让卡尔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昨晚你走得太突然，"他轻声说，"我本想送你回来。"
卡尔想起昨晚在玫瑰园的那个吻，脸颊发烫。"我...只是累了。"
"卡尔。"约瑟夫突然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直视自己的眼睛，"发生什么事了？从昨晚开始你就...不一样了。"
那双蓝眼睛里的关切如此明显，卡尔几乎要脱口而出一切。但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扫过床头柜，发现最下面的抽屉微微打开了一条缝——里面露出一个信封的边角。
匿名信。第一封是三天前出现在他枕头下的，措辞礼貌但字里行间充满威胁：「他不属于你。离开，否则后果自负。」第二封更直白：「你以为他真会爱上一个整天与尸体打交道的怪胎吗？」而昨晚，就在舞会结束后，第三封信出现在他的礼服口袋：「最后警告。你配不上他。」
"卡尔？"约瑟夫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你在听吗？"
"没什么！"卡尔猛地站起来，动作太急差点打翻热可可，"我只是...需要准备今天的比赛。"
约瑟夫缓缓起身，眉头微蹙。"你今天有比赛？我怎么不记得..."
"临时安排的。"卡尔飞快地撒谎，眼睛盯着地板，"奈布和艾玛组的队。"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卡尔能感觉到约瑟夫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仿佛能看穿他的谎言。最终，约瑟夫轻叹一声。
"好吧。"他走向门口，停顿了一下，"如果你需要什么...你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我。"
门关上后，卡尔瘫坐在床上，双手发抖。他从抽屉里取出那三封信和枯萎的黄玫瑰，将它们一起塞进了枕头下面。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最重要的是...他该不该告诉约瑟夫？
——
训练场上空无一人。卡尔坐在长椅上，机械地翻着入殓师手册。根本没有什么比赛，他只是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躲在这里啊。"
卡尔惊跳起来，手册掉在地上。艾玛站在他面前，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手里拿着一把园艺剪刀。
"我...只是在复习。"卡尔弯腰捡起手册，希望艾玛没注意到他发抖的手指。
艾玛歪着头看他，眼神出奇地锐利。"约瑟夫先生找了你一早上，"她说，"他看起来...我从没见过他那样。"
卡尔的心揪了一下。"他在哪？"
"玫瑰园。不过..."艾玛犹豫了一下，"杰克刚才也往那边去了。"
卡尔立刻站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脊背。他刚要迈步，艾玛拉住了他的袖子。
"卡尔，"她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最近小心杰克。他...不太正常。"
卡尔点点头，心跳加速。会是杰克写的那些信吗？但为什么？他和约瑟夫之间有什么过节？
玫瑰园在午后的阳光下美得不真实，各色花朵争奇斗艳。卡尔远远就看到了约瑟夫——他站在黄玫瑰丛中，银发在阳光下如同流动的银子。杰克也在那里，两人似乎在激烈地争论什么。
卡尔悄悄靠近，躲在一排灌木后。
"...太过分了，即使对你来说。"约瑟夫的声音冷得像冰。
杰克轻笑，手指玩弄着他的指刃。"我只是陈述事实。那个小入殓师迟早会知道真相...关于你为什么真的对他感兴趣。"
"闭嘴。"约瑟夫的声音危险地低沉，"你什么都不知道。"
"哦？"杰克向前一步，"那为什么不告诉他，你每晚都在暗房里做什么？那些照片...那些研究..."
"滚出去。"约瑟夫突然爆发了，声音大得让卡尔吓了一跳，"再靠近他一次，我保证会让你后悔。"
杰克夸张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开。经过卡尔藏身的灌木时，他突然停下脚步，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听到了吗，小老鼠？"他轻声说，声音只有卡尔能听见，"连你的'守护者'都有秘密呢。"
说完，他大步走开了，留下卡尔浑身发冷。什么真相？什么研究？约瑟夫瞒着他什么？
"卡尔？"约瑟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卡尔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了起来，"你在这里...多久了？"
卡尔转身面对约瑟夫。阳光下，约瑟夫的表情复杂难辨，那双通常清澈如水的蓝眼睛此刻深邃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刚来。"卡尔小声撒谎，"我...想谈谈早上的事。"
约瑟夫的表情立刻柔和下来。"我很高兴你来了，"他伸手想触碰卡尔的脸，但卡尔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约瑟夫的手僵在半空，眼中的光芒暗淡了几分。"卡尔，"他轻声问，"到底怎么了？"
卡尔想说没事，想说一切都好。但那些匿名信、杰克的话、约瑟夫明显隐瞒的事情...所有这一切像石头一样压在他心头。
"你有事情瞒着我。"卡尔最终说道，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尖锐。
约瑟夫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每个人都有秘密，mon ange。"他轻声说，"包括你。"
这句话像一把小刀刺入卡尔的心脏。约瑟夫知道了？关于那些信？
"我..."
刺耳的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卡尔的话。管家站在训练场边缘，挥舞着一张纸。
"紧急比赛通知！所有求生者十分钟内到大厅集合！"
卡尔如蒙大赦，转身就要离开，但约瑟夫抓住了他的手腕。
"比赛后我们再谈，"约瑟夫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这次别躲着我。"
卡尔点点头，挣脱开约瑟夫的手，头也不回地跑向大厅。他不敢回头，害怕看到约瑟夫眼中的失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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