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风卷着银杏叶扑进教室，沈砚知的座位空得像被候鸟遗弃的巢。
林疏雨盯着桌上那盆蔫头耷脑的绿萝，叶片上凝着霜白的露——上周五沈砚知贴的便利贴被秋雨打湿，【每日日照2.5小时】的字迹晕成模糊的泪痕。
许昭昭的笔在考勤表上工整的记录着，写完便着手给了林疏雨代替班长拿给老师，开口道："流感假条，物理竞赛模拟卷要今天交。"
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窗外灰蒙蒙的天，"江挽星也请假了，说是..."
"说是被你家楼上装修吵到失眠！"江挽星突然从后门探出头，彩虹毛衣上沾满银杏叶，"许昭昭！你们小区施工队六点就砸墙，我的黑眼圈都能cos大熊猫了！"
林疏雨捏着假条的手一颤，枯叶从窗缝溜进来，落在沈砚知竞赛笔记的批注上：【期中重点：电磁感应定律】——那人的字迹比平时潦草，最后一笔拖出颤抖的尾巴。
林疏雨下午放学回家时，林家厨房正飘着糖炒栗子的焦香。母亲往保温袋塞蜂蜜柚子茶："你爸特意去老巷子买的秋梨膏..."
"知道啦！"林疏雨抓起袋子就往外跑，鞋带勾住玄关的南瓜装饰。镜子里映出她通红的耳尖，和去年秋游时沈砚知替她摘掉头发上枫叶的模样重叠。
父亲举着枫糖浆追到电梯口："给砚知补点热量！"他的声音被秋风撕碎。
林疏雨抱紧书包里的竞赛笔记——沈砚知用红笔在重点章节画满枫叶符号，旁边标注：【导体需要在适当温度下工作】。
沈砚知家的客厅像座冰封的温室。防尘罩下的钢琴落满银杏叶，琴键缝隙卡着张泛黄的期中复习计划表，日期停留在三年前她第一次晕倒在竞赛考场那天。
"模拟卷...放餐桌上。"沙哑的声音从二楼飘下。
林疏雨抬头，看见沈砚知裹着驼色毛毯倚在栏杆边，鼻尖泛红如经霜的枫果，眼镜滑到鼻尖，镜片上蒙着层虚汗的薄雾。
茶几上的药盒堆成微型金字塔，最顶层的布洛芬铝箔被抠破两粒。林疏雨踢开脚边的《国际物理竞赛真题集》，发现沈砚知的书桌上贴着张便签，上面有着详细的一天复习时间计划。而今天是10月28日——距离期中考试还有三天。
"喝完。"林疏雨舀起一勺秋梨膏，"你也太拼了，生病了就好好休息，还学习..."
沈砚知别过头咳嗽，毛毯滑落露出锁骨处的红疹："许昭昭...咳咳...她的竞赛模拟卷..."
窗外忽然炸响闷雷，便利店暖光刺破雨幕。林疏雨瞥见江挽星正拽着许昭昭往货架拖，后者死命护着怀里的《五年竞赛三年模拟》，像只被淋湿的倔强的鹤。
"生姜红糖在A区第三排！"许昭昭的喊声混着雨声传来。
"知道啦许老师！"江挽星晃着门禁卡，"等会去你家补习！谁让我们是上下楼呢~"
"你这人怎么这么难搞！"江挽星抖落彩虹伞上的银杏叶，铃铛缠住货架，"买个暖手宝而已..."
整排巧克力应声倒塌。许昭昭从废墟里扒出两个暖手宝："施工队下周才撤，你晚上来我家自习。"她耳尖通红，"反正...反正你背元素周期表的声音比电钻好点。"
江挽星突然把熊猫手套怼到她脸上："这个！比你那冷冰冰的保温杯管用！"暖光里，两只手套上的熊猫正隔着货架偷偷接吻。
与此同时，在房间沙发上的沈砚知在药效中蜷成松果状。
林疏雨转过头，嘴里喃喃自语:“这俩人还真是欢喜冤家，挺有意思的。”
她瞥见沈砚知还在熟睡中，便伸手去触碰她额头的温度，还好，没有发烧迹象。
随后林疏雨蹑手蹑脚地翻开她枕边的《电磁学进阶》，泛黄的琴谱滑落——舒伯特的《秋思》被红笔涂改，修改日期停在她被迫放弃钢琴考级那天。
手机突然震动，杨晨的消息弹出锁屏：【校门口银杏大道，请你喝热可可？】背景是他拍的满地金黄落叶。
林疏雨按下语音键："抱歉，我要照顾..."
" 笨蛋。"沈砚知突然梦呓，"导体...会过载..."
保温杯里的柚子茶渐渐冷却，在水面结出蛛网般的糖霜。便利店传来江挽星的笑声："许昭昭！你耳朵比暖手宝还烫！"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