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水晶碎片在指尖折射出无数个摇晃的云舒,她将脸埋在邓放的肩头、发丝间散落的珍珠发带让我想起那年产房里助产士捧来的脐带我们谁都没料到,当年剪断那根脐带时,命运已然在此处打上了死结,我开口想要安抚下云舒.可音节哽在喉咙,将要出口的话被邓放决绝离去的背影截断.
他的军靴踏过机场大厅冰凉的地板清脆得骇人,像那年书房里碎落的陶瓷杯，云舒几乎是被他拖着走的.一次毫无准备的烂透了的重逢.
没动几口的飞机餐根本不足以支撑这长时间的旅程,更不足以弥补我尽力消比眼前瞬息万变的场景而引起的消耗，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和绞痛感将我生生钉在原地.我用力按着胃部,企图得到丝缓解.我没有力气再叫回他们,
我感觉到我离地板越来越近,眼前一片模糊正要倒下去之际.有两个声音同时高喊我的名字.
是谢雨霖和徐若怀.诺大的航站楼里回荡着我的名字当然,也逼回了还未走远的邓放和云舒.
徐若怀的指腹按在我腕间的穴位.这是战地急救时学的止痛手法它曾无数次地被用在那些食不果腹的难民身上,可如今在我身上,也只能起个心理作用.
邓放那双军靴停在我视野里的.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强硬地逼迫我抬起了头,两个人的目光在尘埃飞舞的空气中相撞.我仿佛又看见了加沙地带援助时见过的导弹-那种誓要同归于尽的轨迹、邓放刚抬起的手被徐若怀的一句话按下,郁医生需要休息."
谢雨霖走上前来,拽着我的手要往停车场走.打断了我们人之间诡异且尴尬的气氛
"妈妈,你说好要来看我的毕业典礼的!"云舒在我的背后控诉让这整个航站楼的空调骤然变会我回头想再仔细认清许久未见的女儿的脸,可我没有余力挣开谢雨霖的手
背后邓放用军装外套裹住云舒的动作近乎粗鲁,小脸憋得通红我看见她眼里蓄满的泪水.像极了云舒六岁那年的生日,视频通话里她也是这样,同我远远相望,瘪着嘴、捧着融化到变形的冰淇淋蛋糕,执着地想让我跟她一起许愿可身后是叙利亚呼啸的夜风,模糊我的视线,也掩盖了我的听觉,更不会听见那天电话的画外音里,邓放思斟了很久.凑近了轻声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刚坐到车上,暴雨突然倾盆而下.雨刷器划开的瞬间,我竟看见十八岁的邓放站在军区大院槐树下,他掌心的蝴蝶翅膀被雨水打湿,少年用力护住那抹脆弱的蓝,我找来一个玻璃罐子,让邓放把那只蝴蝶放了进去,过后我俩站在花房檐下等雨停.
"等我们以后有了女儿,就叫她云舒好不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如彩云般自由.......
雷声碾过天际时,手机在包里疯狂震动,我烦地将它调成静青,扔到后座,正想闭目养神.一直没出声的谢雨霖,一句话激得我失去睡意将我带入那些残留的冷漠布景
"当年你执意要去战区,真的只是为了理想?"她降下车速,雨幕里我苍白的脸映在玻璃上若隐若现."还是,为了逃避....邓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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