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的年轮在蓝光中化作漩涡,沈砚之和林夏被卷入的瞬间,衣摆拂过的槐树皮上,浮现出十八年前的血字:"双鲤归海日,冤魂上岸时"。秘境的空气里飘着细沙,每一粒都映着黄河的波光,像无数双眼睛,在诉说被淹没的真相。
"这是...沈织造的记忆。"林夏望着浮现的场景,嘉和七年的苏州织造府正下着冬雨,沈廷煜站在绘满河工图的墙前,用朱砂笔在"九曲险滩"处画了个大大的叉,"王承恩要在险滩区屯田,分明是想侵吞河工款。"
少年沈砚之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残玉,触感与秘境中的光影产生共振,他看见父亲将半块双鱼佩塞进襁褓,玉佩背面的"砚"字还带着体温:"若遇河患,便拿此佩寻程叔。"话音未落,东厂的火把就照亮了庭院,喊杀声中,母亲江晚晴抱着双生儿冲向侧门。
"小心!"林夏抓住沈砚之的手,避免他撞向画面中挥刀的缇骑。火光里,王承恩的墨玉扳指闪过,砍落了江晚晴胸前的玉佩,玉碎声与婴儿的啼哭重叠,沈砚之感觉胸口发紧,仿佛当年的刀刃真的划过皮肤。
秘境深处传来水龙吟,河图的光影在他们眼前展开,每一道波纹都对应着黄河的弯道。林夏看见系统界面上的"刑部密档"自动翻页,嘉和七年的结案报告里,"沈廷煜私通倭寇"的罪名旁,盖着模糊的东厂印章,而真正的《淤沙图》,此刻正悬浮在秘境中央,图上八个暗点对应着八处被侵吞的河工银矿。
"阿砚,看这里。"她指向图角的蝇头小楷,"每处暗点都标着接收银矿的商号,'恒昌号'、'永顺行'...这些都是王承恩的产业。"沈砚之的指尖刚触到光影,那些商号突然化作火焰,烧成"官商勾结"四个大字,"原来他们故意让黄河决堤,就是为了贪墨重修的银子。"
秘境的地面突然震动,无数光点汇聚成东厂的刑具。沈砚之看见父亲被按在老虎凳上,仍在骂着"河工款是百姓的救命钱",而王承恩拿着墨玉扳指,冷笑着将《淤沙图》扔进火盆——但在火光中,图上的暗点却像活了过来,顺着火焰游向襁褓中的双生子。
"宿主请注意,秘境即将崩塌。"系统提示音带着杂音,"请尽快获取核心线索:沈廷煜的血书藏于黄河铁牛腹内。"林夏刚要说话,就看见沈砚之冲向正在消散的《淤沙图》,指尖掠过光影的瞬间,一片残页落入他掌心,上面是父亲的绝笔:"砚之砚礼,河清海晏"。
回到现实时,老槐树正在风雪中呜咽。沈砚之摊开掌心,残页上的朱砂字在月光下渗出微光,与他腰间残玉、林夏的残玉、王景弘的扳指,在虚空中拼出完整的河图。系统界面显示"苏州织造府旧案进度60%",而倒计时跳到了86天18时12分——每解锁一个真相,时间就加速流逝。
"阿姐,你说砚礼...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吗?"沈砚之望着掌心的残页,想起白日在讲经阁,王景弘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如果他是被东厂养大的,会不会..."
"别想太多。"林夏打断他,指尖摩挲着系统新解锁的"黄河铁牛"坐标,"当务之急是春闱和御前讲幄。徐阶大人让你随侍观政,正是让太子看见你的机会。"她忽然从箱底翻出件半旧的青衫,领口绣着极小的双鱼纹,"明日穿这件,程阁老当年送你父亲的,说穿上它,治河的笔就有了风骨。"
五更天,雪停了。沈砚之站在镜前,看着青衫上的双鱼纹与残玉相映,忽然想起秘境中父亲的话:"治河如治国,须去其腐肉,生其新肌。"他将《淤沙图》残卷缝进内衬,狼毫笔帽上的铜鱼坠子轻轻晃动,那是林夏用碎银换的,说能镇住黄河的水鬼。
御前讲幄设在文华殿东庑,沈砚之跟着徐阶踏入时,殿内檀香混着墨香,太子朱载垕正对着黄河舆图皱眉。王景弘站在右侧,墨玉扳指在烛火下泛着暗红,看见沈砚之的青衫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当年沈廷煜常穿的纹样。
"臣带监生沈砚之,呈治河策。"徐阶的声音沉稳如钟,沈砚之展开策论,"论治河首在去淤,去淤首在肃贪。"他望向太子微讶的目光,想起林夏昨夜的叮嘱,"嘉和三年铜瓦厢决口,河官虚报天灾,实则私扣桩草银三万两,致堤坝溃烂。"
殿中重臣哗然。王承恩的同党、户部侍郎张居正猛地咳嗽,袖口露出"恒昌号"的暗纹。沈砚之盯着他胸前的补子,突然福至心灵:"贵胄屯田占河滩,河官贪墨饱私囊,如此治河,与剜肉补疮何异?"他解开青衫,露出内衬的《淤沙图》残卷,"此图乃家父沈廷煜所绘,标明明年可能决堤的八处险滩。"
太子的手按在舆图上,指尖恰好落在沈砚之标出的暗点。王景弘的扳指"当啷"落地,他认出那是父亲夜夜临摹的图纹,此刻却在仇人的儿子手中。沈砚之弯腰捡扳指时,突然发现他左手小指旁的赘指——与秘境中看见的婴儿一模一样。
"沈卿家..."太子的声音带着颤抖,他想起程颐曾提过的治河能臣沈廷煜,"你可愿随本太子查勘河工?"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喧哗,东厂的缇骑抬着具尸体闯入,正是昨夜与沈砚之交易的旧书商,胸口插着半块双鱼玉佩。
系统界面疯狂闪烁,"危险值"突破60%。林夏在殿外听见动静,看见尸体腰间的玉佩残片,与沈砚之的残玉严丝合缝——那是属于砚礼的半块。她忽然明白,秘境中的真相正在现实中显形,而东厂的人,已经开始对知晓秘密的人下手。
"太子殿下,沈砚之私通乱党!"王承恩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他穿着二品官服,墨玉扳指在火光下泛着血光,"他身上的玉佩,正是当年沈廷煜谋逆的证物!"
沈砚之望着突然出现的王承恩,终于明白为何王景弘会有完整的双鱼佩——那是从父亲尸身上夺来的。他摸了摸胸前残玉,突然想起秘境中母亲临终的话:"砚儿,带着夏儿活下去,让黄河的水,洗净沈家的冤。"
"大人说玉佩是谋逆证物,"他挺直脊背,声音清亮如晨钟,"可知道双鱼佩刻着'河清海晏',是程阁老与家父共治黄河的信物?"他转向太子,展开策论末页,"若治河是谋逆,那满朝贪墨河工款的人,又该当何罪?"
殿中寂静如死。徐阶抚须的手微微发抖,他看见太子眼中燃起的光,那是对治河能臣的渴望,也是对贪腐的憎恶。王承恩的扳指在掌心掐出血痕,他忽然盯着沈砚之的眼睛,像在看十八年前那个宁死不屈的身影。
"带下去审问。"太子突然开口,却在沈砚之被带走时,偷偷塞给他块刻着"勘河"的腰牌,"三日后随本太子去铜瓦厢,若能说中决堤旧患,本太子保你无事。"
暮色漫进诏狱时,沈砚之摸着潮湿的墙壁,忽然听见隔壁传来锁链响。一个少年的咳嗽声传来,带着熟悉的河沙气息:"你就是沈砚之?"声音里带着冷嘲,却又隐含期待,"我是砚礼,你的孪生兄弟。"
系统界面在林夏眼前炸开红光,她看见"双生玉佩"进度条跳到80%,而资料库深处的沈砚礼资料终于完整:被东厂收养,改名王景弘,左手六指,善治河,却被迫参与父亲冤案的掩盖。此刻在诏狱,两兄弟隔着墙壁,第一次听见对方的心跳。
"砚礼..."沈砚之的声音发颤,指尖抠进石缝,"当年火场...是王承恩救了你?"隔壁的锁链响了响,传来低笑:"他救我?不过是想养个听话的棋子,用沈家的治河术,掩盖他的贪墨。"少年的声音突然低沉,"但我知道,父亲是清官,沈家的血,不该被黄河的沙埋住。"
诏狱的灯突然熄灭。林夏在狱外望着系统界面,看见"历史线修正值"飙升至45%,而倒计时显示86天10时03分——每靠近真相一步,时间就加速流逝,但她知道,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当沈砚之被带出诏狱时,天边泛起鱼肚白。太子的勘河队正在整装,王景弘骑在马上,望着弟弟腰间的残玉,忽然摘下墨玉扳指,扔进水沟:"沈砚之,铜瓦厢的淤沙下,埋着当年的桩草——你敢不敢,让天下人看见河官的罪?"
沈砚之望着扳指在雪水间沉浮,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释然:"有何不敢?我们沈家的笔,本就是为了让黄河的水清,让天下的眼明。"他翻身上马,残玉与王景弘的玉佩在晨雾中共振,虚空中浮现完整的双鱼纹,鱼尾处的"砚礼"二字,终于与"砚之"并列。
勘河队踏上黄河大堤时,系统界面再次闪烁,这次显示的是全新的任务:"在铜瓦厢遗址找到沈廷煜的血书,声望值+50,解锁'黄河铁牛'秘境。"林夏望着远处结冰的河面,忽然想起秘境中的提示,铁牛腹内的血书,或许藏着让兄弟相认的最后线索。
冰层下传来隐约的水响,像黄河在冰下奔腾。沈砚之望着王景弘下马的背影,左手六指在探勘时格外显眼,忽然明白,命运让他们以敌人的身份长大,却又以治河的初心重逢。而他手中的狼毫,终将刺破朝堂的迷雾,让双鱼玉佩的光芒,照亮十八年的沉冤。
雪开始融化,露出大堤上斑驳的痕迹。沈砚之蹲下身,指尖触到冻硬的河泥,忽然想起林夏在秘境中说的话:"黄河的水,会带走所有的污垢,却带不走治河人的初心。"他望向远处的铁牛雕像,知道那里藏着父亲的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