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峰捏着发卡浑身发抖，三天前的画面突然涌进脑海——他记得自己端着保温杯在茶水间徘徊了好几圈，直到温度差不多了，才敢推开刑警队办公室的门。
"给你带了..."蒋峰瞧着李晗的样子出了神。雨点砸在窗台的闷响中，他听见她钢笔尖擦过纸面的沙沙声。
直到李晗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才惊醒般把保温杯搁在桌角。"趁热喝。"他红着脸说完就要走。
"你居然会煮姜汤？"她捏着发卡随意挽起头发，一缕碎发垂在颈侧，鼓起的脸颊，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此刻染血的发卡却硌痛掌心，蒋峰在夜风里闭了闭眼。
"张局，这里是蒋峰。"他强迫自己用平稳的声线汇报，"在盘山公路17公里处发现重要物证，确认目标转向屠宰场。"请求调取该建筑平面图，并派遣..."
"特警队已经在山腰待命，随时支援。"张局打断的声音混着键盘敲击声，"医疗组走直升机通道，预计四十三分钟后到达。你现在的任务是在外围建立封锁线。"
"李晗的定位器最后信号就在这附近！"蒋峰突然拔高声音，"我申请带人进去侦查，至少确认人质位置..."
"屠宰场东侧排污渠有半米宽的检修口，无人机显示有一批小码新鲜鞋印。"张局停顿的间隙，蒋峰听见背景里此起彼伏的电台呼叫，"批准潜入侦查，但必须等到特警队形成合围。"
蒋峰朝身后打出分散手势，六人小队立刻消失在灌木丛中。当他的夜视镜套过额头时，耳麦传来技术员的提醒："目标建筑有六十个热源，集中在西北角冷冻区——等等！东南侧饲料仓库出现三十一个生命信号！"
蒋峰悄悄摸进稻草堆，他贴着屠宰间的水泥墙移动，指尖突然触到墙缝里半干的口香糖——这是他们刑侦支队约定的应急标记，李晗上周才在培训课演示过这种用口香糖做的临时路标。
"B区安全。"耳麦里传来队员压低的声音，突然被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打断。
他顺着铁钩摇晃的幅度望向西北角，滑轨尽头堆着十几个鼓胀的饲料袋。当第二阵铁链声传来时，蒋峰终于发现规律：每三次短震接一次长震，正是摩尔斯电码中的"SOS"节奏。
"卸下所有饲料袋！"他打出手势时声音发颤，五名队员立即形成人链传递。当第七个饲料袋被挪开，露出背后焊着铁条的暗门时，所有人呼吸都停滞了——门缝边缘还沾着新鲜的血指纹。
破拆锤砸开铁门的瞬间，浓烈的乙醚味扑面而来。三十平米的空间里，几十个女孩被塑料绳捆住手脚，嘴上贴着电工胶布，李晗歪倒在最靠近通风口的角落，左脸微肿，嘴角凝结着血痂，但胸口还在明显起伏。
"条子进来了！"监控室的警报声穿透屠宰场，刀疤脸一脚踹翻闪着雪花的监视器。
"医疗组！"蒋峰跪地砸出闷响，颤抖的手指按上李晗脖颈动脉，感受到跳动瞬间，还没等他抬头，刀疤脸带着十几个壮汉冲进仓库，为首的黄毛抡起铁链抽向最近的警员："坏老子生意！"
蒋峰侧身闪过砸来的铁链，顺势抓住链条往绞肉机方向猛拽。黄毛被带得踉跄时，他抽出枪顶住对方后腰："你们给女孩注射了什么？"
"维生素而已！"刀疤脸举着针管抵住某个昏迷女孩的脖颈，"让条子撤退！不然这针筒里的东西..."他突然瞪大眼睛——李晗不知何时爬到了配电箱旁，淌血的手指正勾住电闸开关。
整间暗室突然陷入黑暗，蒋峰在手电晃过的瞬间扑向刀疤脸。
蒋峰的瞳孔在黑暗中剧烈收缩，刀疤脸举着针管的手腕被他死死扣住。两人在布满血污的水泥地上翻滚。
"你他妈找死！"刀疤脸用膝盖猛顶蒋峰肋部，皮革摩擦声混着骨骼闷响。蒋峰忍着剧痛反手绞住对方脖颈，却感觉后腰突然撞上绞肉机台面。
"小心！"李晗的尖叫刺破黑暗。
铁锈味的腥风擦着耳际掠过，蒋峰在最后一刻偏头，刀疤脸的匕首深深扎进案板。他趁机用额头猛撞对方鼻梁，温热的血顿时溅满防弹背心。当啷——针管落地声未歇，应急电源突然启动，刺目的白炽灯照亮每个角落。
十几个壮汉从饲料堆后包抄过来，黄毛的铁链缠住蒋峰的右臂。"都别动！"刀疤脸抹着鼻血，染血的弹簧刀抵住李晗咽喉，"把枪扔过来！"
蒋峰看着李晗脖颈渗出的血珠，喉结滚动着咽下血腥味。手枪在防滑地砖上滑出三米。
“其他条子退后，不然杀了他。”
"蒋峰..."李晗的眼泪滚落在刀刃上，她的声音含糊不清，"别管我..."
刀疤脸狞笑着踹向蒋峰膝窝，打手们立刻围上来。钢管砸在后背的闷响像是擂鼓，蒋峰蜷身护住要害，却在指缝间看到更多人影从暗门涌出——四十多个手持凶器的暴徒，像蚁群般填满整个仓库。
"给老子往死里打！"刀疤脸的咆哮激起阵阵回音。
铁链抽裂警用背心的纤维，蒋峰突然暴起抓住最近歹徒的脚踝，借力撞进人群。他夺过钢管横扫，三个暴徒捂着膝盖跪倒在地，却在下一秒被更多拳脚淹没。
"求求你们..."李晗的哭声支离破碎，血水混着泪水浸湿胶布，"别打他了..."
当第四个暴徒被蒋峰过肩摔砸进饲料袋时，刀疤脸突然扯住李晗的头发："看来你的小情人很抗揍啊？"闪着寒光的刀缓缓贴上她的脸颊。
蒋峰的动作瞬间凝固，钢管从他颤抖的指间坠落。暴徒们的拳脚雨点般落下，他弓着背用身体挡住李晗，后脑挨了记铁棍重击，温热的血顺着颈窝流进衣领。
蒋峰的额头淌下的血模糊了左眼，右眼视野里晃动着五六个扭曲的人影。他蜷缩着用身体护住李晗，突然听见饲料袋爆裂的声响，CS/LR4 狙击枪！
蒋峰肿胀的眼睑费力掀起，看见月光从顶棚漏了下来，一道山峦般的身影从上面跳了下来——北江警局刑警队长杜城！
"特警队跟我上！"杜城的声音像出鞘的军刀，盯死所有通风管道。"
杜城看到蒋峰正被五个暴徒按在血泊里。年轻的刑警满脸是血，却仍死死护着身下的女孩。某个纹着虎头刺青的壮汉正抡起砍刀——
砰！
子弹精准击穿刀柄，震得壮汉虎口崩裂。杜城如猎豹般跃过满地饲料袋，踹在第二个暴徒胸口时，左手已经接住飞落的砍刀。
"城队！"李晗的哭喊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十六名特警呈扇形突入，催泪瓦斯在人群中炸开白雾。杜城扯开领口纽扣，反手用刀背劈倒扑来的打手，侧身肘击将另一个歹徒的下巴撞得脱臼。
"要单挑？"杜城歪了歪头，指向一个接近2米的纹身壮汉。
纹身壮汉撕开背心，杜城冷笑甩掉砍刀，在壮汉挥拳瞬间矮身突进。他左手扣住对方腕关节反拧，右膝连续三次重击肋下，最后记回旋踢正中太阳穴。三百斤的躯体轰然倒地，扬起满地饲料碎屑。
"还有谁？"杜城扯着壮汉的头发将人提起，染血的手套指向骚动的人群。突然响起的警笛声中，三十多个歹徒开始涌向西北角暗道，刀疤脸趁乱逃跑。
"堵住西北角！"杜城对着耳麦大吼。
只见一个瘦削的身影此刻正蹲在排污渠检修口。
"狙击组就位。"是沈翊！
沈翊扶正通讯器，看着特警探照灯照亮整个山谷，他垂眸扫过画本上三条被红笔反复圈出的逃跑路线，声音轻而笃定：
“狙击组注意，目标将于20秒后出现在冷库侧门——左臂有陈旧性骨折，跑动时重心会右偏。”
他补了一句：“留活口，他手里有受害者的生物样本。”
当暗道铁门被撞开的瞬间，他扬手洒出粉末，刀疤脸出现在冷库侧门，埋伏的警察一拥而上。
屠宰场内，杜城指挥着："医疗组！先把伤员送出去！"他转头看见蒋峰正用指尖轻轻触摸李晗的右脸，年轻女警裹着警用保温毯，还在抽泣的肩膀被拥入温暖怀抱。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