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7,北江市千手观音广场笼罩在薄雾里。
刘文远的手指抠进护栏,指甲盖掀翻了都没察觉。腹部缠着的超市塑料袋早被血浸透了,每走三步就得停下来。
他感觉肺里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他盯着十米外的铜像,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喘息,右手攥着的千纸鹤早被血浸透。
"10米..."他数着地砖缝隙往前挪。千纸鹤被血泡胀了,纸翅膀支棱着顶在心脏位置,像是要代替那颗衰竭的心脏继续跳动。
垃圾箱后突然响起易拉罐滚动声,他条件反射地蜷成团。这个动作让后腰刀伤迸裂,血顺着裤管流进鞋里,每步都留下黏腻的啪嗒声。
"六步..."他盯着雾中发光的观音像,牙齿咬破嘴唇保持清醒。
右腿突然抽筋让他跪倒在台阶上,膝盖骨撞出闷响。周文远发狠地把额头抵着石阶往前顶,拖出三寸长的血痕。千纸鹤从口袋滑出半截,他慌忙用下巴去够,染血的纸翅扫过眼皮。
终于攀上莲花座时,刘文远突然跪在莲花座上,刀伤涌出的血染红了"普度众生"的铭文。
刘文远突然笑起来,血沫呛进气管引发剧烈咳嗽,震得伤口又涌出一股温热。
"该...该还了..."他哆嗦着举起千纸鹤,纸鹤翅膀三次擦过裂缝边缘,最后借着血滑了进去。当啷一声,一个校徽从衣领掉在莲花座上。
“对不起了,小恒,以后要靠你自己了……”
巡逻保安老张就是在这时听见异响的。他关掉直播软件,手电筒扫过台阶上发黑的血迹,那些血脚印从垃圾箱后歪歪扭扭地爬过来,像条垂死的红蛇。
"谁在那儿?"老张的橡胶棍哐当砸在地上。他看见铜像底座下蜷着个人,右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上伸着,食指指甲外翻,在观音像上留下细小的刮痕。
染血的纸鹤被塞进观音像的刹那,刘文远听见远处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他最后看了眼铜像悲悯的眼睛,蜷缩在阴影里不再动弹。
21:45,警笛声撕开浓雾。
“警察同志!这儿死人了!”老张哆嗦着退后,踩到地上一串半干的血脚印。那些脚印从广场西侧垃圾箱一路蜿蜒到铜像下。
(警戒线外快门声此起彼伏,围观群众举着手机窃窃私语)
老张攥着橡胶棍的手还在发抖:"我九点二十开始巡第三圈,走到铜像台阶闻到铁锈味...手电筒这么一扫——"他跺了跺左脚边的地砖,"血脚印从那个绿皮垃圾箱一路爬上来,活像有人拖着血葫芦在挪!"
"当时雾大得邪乎,铜像底座下突然'咚'地响了一声..."老张指着莲花座下方阴影,"那人右手跟枯树枝似的戳在那儿,指甲盖都掀了还在观音腿上划拉..."
杜城蹲下查看尸体后背:"后背被捅穿还能移动200米..."他戴着手套在血衣里摸索,"没有钱包身份证,只有部碎屏手机。"
何榕月举着紫外线灯:"角膜轻度浑浊,指压褪色尸斑,死亡时间不超过1小时。"手术钳拨开后背布料,"刀口自下斜向上27度刺入,有点像新手。"旁边的新手警察突然捂住嘴后退半步,喉结剧烈滚动——尸体蜷缩的姿势让翻卷的伤口正对着他的鞋尖。
警戒线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沈翊从铜像的裂缝中抽出一只千纸鹤:"嗯……这是用病历单折的,上面浸透了血迹。为什么要把千纸鹤放在这里?是某种仪式吗?"
沈翊拿着手机闪光灯仔细照了照铜像,扫过莲花座时突然停顿,"这里——"镊子夹起枚锈蚀的铜制校徽,"北江一中2019级。"
"城队!"实习警察举着记录本跑来,"便利店员工说死者一小时前买创可贴时背着棕色公文包。"
李晗突然插话:"城队,有发现!广场东口车祸伤者的随身物品里有同款包!卡车司机咬定是对方突然冲出来..."她说到一半突然噤声——蒋峰借着递文件的动作想勾她手指,被她用记录板"啪"地打在手背。
(警戒线被挤得哗啦作响)
北江猴哥把自拍杆捅进现场,
"老铁们,我刚刚看见菩萨流泪了,是不是显灵了,铁子们看。"
蒋峰用警戒线圈住网红:"显灵,我用手铐把你拷住才叫显灵!"他甩着发红的手背退回来,冲李晗龇牙咧嘴做口型:你谋杀亲夫啊?
杜城用镊子捏住校徽边缘:"李晗,回去把北江一中19届档案筛一下。"烟盒在掌心转了个圈又塞回裤袋,"查一下当年有没有退学,转学或者死人的,我和沈翊去医院看一下那个被车撞到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