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月，麻烦把护理中心带回的千纸鹤样本给我。"沈翊忽然用镊子夹起纸鹤头部，"这里的折角方向有问题。"
何榕月递过物证袋时，看到沈翊正在白板上画折纸步骤图。他左手握着的笔在灯光下划出流畅弧线，突然在某个节点停住。
"普通千纸鹤第七步应该内折翅膀，"沈翊指向某个折痕交叉点，"但这里..."他用镊子翻开右翼，"送给孙明的千纸鹤在折叠时多做了两次外翻。"
“复健病人的手部特征，指节无法完全弯曲时，并且折痕会出现两段式压痕。”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蒋峰冲进来："王建国和赵锐都死了。"
王建国死亡现场。
教师公寓404室弥漫着檀香与血腥混合的怪异气息，杜城用镊子挑起佛龛前燃尽的香灰，"死亡时间在昨晚21点到23点之间，致命伤是后脑撞击佛龛边角。"
"但这里不对劲。"沈翊蹲在血泊边缘，指尖虚点在飞溅状血迹上，"如果是撞击致死，喷溅角度应该呈现45度扇形。"他的手掌突然劈向虚空，"可这里..."
杜城顺着他的动作仰头，日光灯管边缘沾着芝麻大小的暗红，"高位甩溅！"
"王建国是先被勒晕再伪造撞击现场。"沈翊的素描本上迅速出现倒悬的人体轮廓，"真正的凶器是..."他忽然扯开死者立领衬衫，颈部淡紫色淤痕显露出来。
"电话线。"杜城从垃圾桶夹起团扭曲的黑色胶皮线，"切口平整，是专业工具裁剪的。"
赵锐死亡现场。
汽修厂仓库横梁上悬着的躯体还在微微晃动，蒋峰捂着鼻子瓮声汇报："值班保安说凌晨三点听到铁链响，出来就看到这个。"
沈翊绕着尸体转了半圈，突然伸手托住死者下颌，"舌骨完整，颈前索沟呈提空状。"他示意蒋峰抬起尸体左臂，衣袖滑落露出崭新的浪琴表，"表盘停在2:47，但尸僵已经发展到下肢。"
"死亡时间至少在五小时前。"杜城翻过警戒线跳下铁架，"有人给尸体戴了块停摆的表。"
李晗的惊呼从仓库深处传来："城队！压力钳上有赵锐指纹！"她指着被剪断的铁链锁头，"和勒死王建国的电话线切口完全匹配。"
一旁的蒋峰问道“这难道是赵锐杀了王建国畏罪自杀吗。”
"太完美了。"沈翊忽然用镊子夹起死者指甲缝里的靛蓝色纤维，"赵锐穿着藏青工作服，为什么要特意留条同色纤维在指甲里？"
警局内会议室。
"从王建国案开始。"沈翊叩击白板上死者仰倒的照片，佛龛边沿的香灰被圈出放射性溅落轨迹。"凶手先用电话线从背后突袭勒颈——"他转身揪住杜城衣领，指尖精准抵住对方颈动脉，"当王建国因窒息仰头挣扎时，这个动作会让后脑与佛龛边角形成12厘米落差。"
杜城配合地后仰脖颈，沈翊的笔尖顺势滑向白板解剖图："枕骨大孔撞击至少要产生35公斤冲量才能致死，但王建国头皮下血肿面积仅3×5厘米。"他突然用蓝色笔划出锐角抛物线，"看佛龛边缘的血滴飞溅形态——若是撞击瞬间喷溅，血珠会因离心力形成彗星状。"
何榕月靠近照片，几粒芝麻大小的血点在光照下泛着幽蓝："这些高位甩溅痕迹！"
"没错。"沈翊迅速在空白处绘制人体倒伏示意图，"凶手是先勒毙死者，再抓着他的头发撞击佛龛，伪造意外现场。"
"衬衫第二颗纽扣内侧沾着黑色橡胶碎屑，与发现的电话线表皮材质一致——说明凶手戴着手套操作时，纽扣曾刮擦过手套内侧。"
蒋峰突然举起压力钳的物证袋："赵锐案的关键在这！"
沈翊转身走向第二块白板，在赵锐悬吊照片旁快速勾勒机械结构："凶手用压力钳剪断铁链时，赵锐还活着。"
他忽然抓住蒋峰手腕模拟持钳动作，"当赵锐被迫握住钳柄，凶手的拇指必须覆盖在他食指第二关节处才能发力——"
"看钳柄这个油渍边缘，赵锐的指纹与防滑纹有0.3毫米位移，这是手指被外力按压滑移的铁证。"
何榕月举起装着靛蓝色纤维的证物袋："赵锐指甲缝里的聚丙烯纤维，和医院护理服成分一致。"
沈翊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快步走到第三块白板前，在上面书写着："凶手身高178±2公分——"笔尖戳向赵锐鞋底特写，"根据铁链悬挂高度，凶手需要踮脚15公分才能将死者脖颈挂入绳套。而赵锐的身高是172，吊顶横梁距地面3米......"
计算式在空白处飞速蔓延： （300cm - 172cm - 颈部至头顶18cm）= 110cm可用绳索长度 凶手臂展≈身高×0.98=175cm 绳索绕过横梁所需垂直高度......
"不对。"沈翊突然用掌根擦掉数字，"凶手垫脚时肩部肌肉会紧绷——"他猛地扯开自己衬衫领口，指尖按在锁骨上方凹陷处，"看赵锐后颈这两枚淤痕，压力钳齿距22毫米恰好是成年男性四指握距，说明凶手的手掌宽度......"
笔尖突然停顿，转而勾勒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拇指根部有茧，食指第二关节微微变形。
"长期使用精密器械形成的手部特征。"沈翊
在手掌上圈出三处，"医用持针器、牙科镊子或者......"他忽然转身看向大家，"康复中心的复健器械！"
沈翊的笔尖在白纸上划出急促的沙沙声。他闭眼凝神，脑海中浮现出医院走廊里飘动的淡蓝色护理服，突然定格在某个弯腰整理治疗车的背影。
蒋峰盯着逐渐成型的面部轮廓："这眼睛...有点像孙明病房照片里的样子？"
"不，是更深的眼窝。"沈翊的笔尖突然悬停在颧骨位置，他的手腕突然剧烈颤抖，笔在纸面拉出一道突兀的斜线。
杜城猛然站起："这是孙明植物人哥哥孙一明的面部特征！北江康复中心的周敏给我看过他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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