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锅滋啦作响的早市上，一声尖叫刺破了晨雾。
"天打雷劈啊！这、这是人指头！"卖菜的刘婶从塑料板凳上跌坐在地，手里咬了三口的酱肉包子滚落在泔水沟旁。
裂开的面皮里赫然嵌着半片灰黄色指甲，甲缝里还嵌着黑乎乎的油泥。
热腾腾的肉汁正顺着刘婶的手腕往下淌。她记得自己咬到第二口时，牙齿突然磕上什么硬物。起初还以为是没剁碎的猪脆骨，可当她把混着肉沫的异物啐在掌心，那片沾着酱汁的硬物分明是半截连根拔起的指甲——边缘还黏着暗红色筋膜。
"老赵你不得好死！"她颤声尖叫时，五金店张叔的钩秤已经勾住了蒸笼边缘。刚凑过来的馄饨摊主老王扶着电线杆干呕。滚出来的某个包子里卡着半截粗大的指节，混在油亮亮的肉馅里微微抽动。
北江刑警队。
早晨八点的办公室飘着咖啡香，蒋峰正叼着烧饼在电脑前核对笔录，突然冲对面工位挑挑眉："沈老师这请假半个月，某些人可心不在焉的。"
对面的李晗刻意抬高的声音："昨天城队发搜查令差点写成沈老师的通讯地址呢！"
"结案报告不需要嘴替是吧？"杜城黑着脸从物证室出来，手里的保温杯重重磕柜子上。
沈翊拎着书包恰在此时推开门，晨风卷着鸢尾花香掠过他发梢："解剖室新风机管道改造，何法医让我......"
接警台电话铃突然响起来。
"九曲巷菜市场发现人体组织？重复一遍具体位置！"杜城已经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蒋峰与李晗各带一队！沈翊跟着我！通知何法医出现场！"
十五分钟后，三辆警车堵死了九曲巷口。北江刑警队来到现场。
"让让！让让！"蒋峰用胳膊肘在人墙前划开道口子。
"物证组先拍俯视图，蒸笼碎片按倾倒方向编号，蒋峰你维护下现场秩序。"杜城说道。
警戒线外已经叠了三层举着手机的人墙。二十多笼包子翻扣在地上，某个裂开的包子皮里粘着块带毛囊的皮肤，蜷曲的汗毛在晨风里轻轻颤动。实习警员看到这个场面不禁呕吐起来。
"报案的是卖菜的刘婶。包子铺老板已经逃跑，现在正在排查监控录像。"李晗把记录本递给杜城。
监控里戴油污白帽的赵老板确实在发抖，随着蒸笼倾倒，两百斤的肥肉猛地撞开人群。最后一笼包子正砸在烧红的铁板炉上，七八个白胖面团砰地炸开，露出里面混着黑色汗毛的肉团。
人群尖叫着散开时，赵老板的套袖挂倒了滚烫的油锅。滋啦爆响的油花追着他肥硕的背影。五金店张叔抡着钩秤要拦，却被对方顶着肚子撞出三米远。最后还是被他逃跑了。
看完监控，杜城单手按住吱吱作响的笼屉，沉声道："蒋峰，把警戒范围扩大到三十米，立刻清除现场流出的照片，避免引发恐慌。"
沈翊弯腰钻过警戒带，他食指抵着鼻尖，目光扫过油渍斑驳的案板，随后打开冰柜。
"杜城，物证组的人说冰柜第三层冻肉有分层结晶。"沈翊声音顿了顿，"上层的冰晶呈六棱柱结构，说明经历过三次以上解冻再冷冻。按照北江市最近几个月月的气温波动......作案时间在三个月前。"
"三个月？"杜城的指节在冰柜边缘叩出闷响，他抓起案板下的订货单，2024年3月的字迹被血水洇成褐色，"老赵包子铺每天进货三十斤猪肉，这冰柜至少能装......"
"二百四十斤。"沈翊突然蹲下，仔细观察冰柜接缝处，"内壁霜层厚度异常，有人用沸水冲洗过内部。但排水管残留的组织碎屑，"他递出镊子夹着的暗红色颗粒，"含有钙化灶成分，这是长期吸烟者的肺部特征。"
沈翊蹲在垃圾桶旁，用戴手套的手捏起半张泛黄的送货单。沾着油渍的纸面上印着"李记香烛"，出货日期列着三月二十四、四月二十三、五月二十二。他忽然转头喊："杜城，看日期规律。"
杜城划开手机日历，"全是农历十五，香烛店每月十五固定出货？"
沈翊把皱巴巴的纸片铺在水泥地上，"月圆夜采购，这是要祭祀？"
法医何榕月观察着尸块："尸体碎块主要集中在腰腹部位，但我们在面皮里发现的这块皮肤......"她掀开蓝色塑料布，暗青色龙纹从尸块肩部盘踞到锁骨，"属于上臂外侧皮肤，凶手特意保留了整片纹身，纹身至少保存5年以上。"
"屠夫帮。"一旁的杜城微微皱眉，"我入警队第一天，师父带我见的那具尸体，右肩也有这样的龙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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