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城盯着尸块，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回头正对上老陈灰白的鬓角，这位老刑警夹着半截香烟指了青龙纹身，"九八年屠夫帮在北江码头收整条街的保护费，纹青龙的是内堂打手，纹白虎的专管销赃。"
"他们用冻肉车运白粉，拿杀猪刀清理门户。"
"零二年严打时缴了二十七把剔骨刀，最后被你师傅一锅端了。"
"现在流窜的顶多是些杂鱼。"老陈把烟头碾碎。
蒋峰用镊子挑起半截断裂的指甲盖，问道："难道是仇杀？"
杜城顿了顿，“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警戒线外层层叠叠的人墙正随着警员疏导缓慢流动。
杜城皱了皱眉。
"现场聚集的人太多了。"杜城伸手拨开眼前的警戒带，"老陈带三组维持秩序，蒋峰带两队人抄近路去后巷堵包子铺老板，他应该跑不远。”
“李晗，你去排查一下包子铺老板的社会关系，看看有没有线索。”
“沈翊你……”杜城正欲开口招呼沈翊，让他跟着自己继续勘察现场，但是瞅见对方正蹲在监控屏前凝神贯注，手中铅笔在画本上沙沙作响，终究只是暗自叹了口气，转身就走——算了还是别打扰他了。
杜城回到警局时，已是下午2点15分。他推开办公室的门，夏日的斜阳正透过市局二楼的百叶窗，在办公桌上切割出细密的金线。
办公室内，李晗向杜城汇报线索。
"城队，包子铺老板赵大伟的社会关系摸清了。"她抽出文件袋递给杜城。
“父母已经离世，独子，离异，与前妻王秀兰有一个儿子，前妻王秀兰当年主动放弃抚养权，按调解书每月支付两千抚养费，但去年三月开始断供。”
“儿子现在在哪？”杜城扯开文件袋询问道。
“现在在北江儿童医院，一年前确诊白血病。"李晗调出手机里加盖公章的北江儿童医院血液科扫描件。
"骨髓移植押金就要四十万，但赵大伟银行卡里...三个月前凭空多了五十万，汇款方是维尔京群岛的皮包公司，三层离岸架构，追到第二层就断线了。”
杜城盯着汇款记录，指节叩了叩"维尔京群岛"几个字："查赵大伟近半年的通话记录。"
“顺便让便衣组现在去北江儿童医院布控。"杜城摸出半包煊赫门，烟盒在掌心磕出轻响，"赵大伟儿子在血液科治疗，要是蒋峰那边扑了空......"
"他绝不可能抛下亲生骨肉不管。"
这时，实习警员小周敲了敲刑警队长办公室门："城队，菜市场的刘婶和五金店张叔来了。"
“好，我这就过去。”
"天杀的赵大伟！"杜城还没进接待室就听到刘婶的声音，"丧良心的往猪肉馅掺人指甲，不怕下十八层地狱啊！"
张叔也怒骂道："老子早上差点吞了人指头！这缺德玩意儿就该千刀万剐！"
杜城安慰道："二位先冷静......"
"冷静个屁！"刘婶的手指几乎戳到接待警员脸上，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通红脖颈，"瞧瞧这烫的！滚油星子溅的！那王八蛋撞翻油锅就跑......"
骂声戛然而止。刘婶盯着杜城推过来的病历本，封面上"赵小小"三个字让她突然捂住嘴。白血病诊断书里夹着张照片：光头小男孩在病床上举着包子，淤青的手背还粘着输液胶布。
"造孽啊..."刘婶叹了口气道："他凌晨三点剁馅时总哼儿歌，说等娃病好了就教他揉面团。"前几年他媳妇卷走钱跟人跑了，这憨货抱着孩子跪在急诊室求医生宽限......"
“老赵平常看起来多老实的一个人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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