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江市局,刑侦支队会议室。
李晗站在投影前,屏幕上清晰地展示着那几粒彩色碎屑的高清显微图像和光谱分析结果。
“城队,沈老师,结果出来了。”
“碎屑本身是染色的桑皮纸,非常轻薄,质地接近高级的工笔画用纸或者…某些特殊宗教仪式的符纸。附着其上的金粉,成分复杂,除了主要成分金(Au)外,还含有微量的银(Ag)、铜(Cu)以及几种特定的稀土元素组合。更重要的是,发现了一种罕见的植物性胶黏剂残留。”
她切换画面,显示出数据库比对结果和几张参考图片:“这种胶黏剂和稀土元素组合的模式,指向性非常强——它与东南亚地区,尤其是泰国北部某些古老寺庙用于修复壁画或制作特定法器所使用的传统金箔工艺高度吻合。这种工艺非常小众,国内几乎不生产,只在极少数特定领域有流通或研究。”
杜城身体前倾:“来源?我们这一片哪里能接触到这种东西?”
“我们排查了所有可能的渠道,”李晗继续道,“艺术品修复机构、高端仿古画作坊、宗教用品店…最终锁定了一家店。”屏幕上出现梵域·古艺的店面照片,位于文化街深处,门面古朴低调。“店主姓吴,背景比较特殊,早年是东南亚古董商,后来专注于宗教艺术品和法器修复、流通,对东南亚传统工艺非常精通,是圈内公认的权威。”
“蒋峰,安排人,24小时盯着这家店和店主吴老板!先别惊动。”杜城立刻下令,“李晗,继续深挖这种金粉的具体流向,尤其是过去一两年内吴老板经手过的相关交易或咨询记录,包括修复业务。”
法医中心
何榕月将一份初步尸检报告递给杜城和沈翊。
“毛蛋,死亡时间在两周左右。舌部伤口是关键——创口边缘极其平整,几乎没有撕裂伤,切割工具异常锋利,单刃,刃口极薄。更重要的是,切割角度精准,避开了主要的动脉和神经束,手法干净利落得…不像屠夫,倒像外科医生或者长期进行精细解剖操作的人。舌根部的处理也显示出对口腔结构非常熟悉。”她顿了顿,补充道,“凶手在实施‘拔舌’时,毛蛋是清醒的,而且…很可能被固定得很好,无法剧烈挣扎。”
“外科医生?或者…解剖学专家?”杜城眼神锐利起来。
沈翊若有所思:“精准、冷静、熟悉人体结构…这与现场布置的仪式感和控制感是一致的。凶手拥有高度的专业知识和心理控制力。”
数日后,信息汇总。
蒋峰就带着一份刚从档案室深处和临市警方紧急调取的材料进行汇报。
“城队!沈老师!有重大发现!”
“五年前,临江市仁和医院外科副主任医师林正源一家遇害案’!”
照片投射到大屏幕上,一个中产之家温馨的客厅,此刻却是一片狼藉,血迹喷溅在墙壁和家具上,触目惊心。
“受害者三人,1. 林正源,男,42岁,临江市仁和医院外科副主任医师。
2. 陈静,女,40岁,林正源之妻,临江某中学音乐教师。
3. 林小雨,女,15岁,林正源夫妇独女,临江一中学生。”
“案发时间:五年前,12月24日,平安夜。”
“三名受害者均被锐器反复刺戳、切割致死,尤其是林正源医生,尸体被发现时…双手十指被齐根切断!”
蒋峰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和愤懑,“所有证据,包括现场遗留的少量生物痕迹(非受害者的)、目击者描述的案发时段在小区附近出现的可疑车辆和人员特征、以及林医生生前最后接触的复杂病患背景调查…全部高度指向当时流窜至临江市的屠夫帮核心成员!特别是其中几个以残忍和喜欢‘留记号’著称的打手,包括毛蛋!”
杜城猛地站起来:“指向这么明确,为什么没抓人?没破案?!”
蒋峰翻到卷宗最后部分,“关键就在这里!证据不足!无法形成完整、排他性的证据链!”
“现场提取到的微量陌生DNA和指纹,在当时的数据库里没有匹配对象(屠夫帮很多成员有前科但当时可能未入库或入库不全)。后来通过技术升级比对,确认与毛蛋及其同伙吻合,但这是案发后几年才得出的结论,错过了最佳时机。”
“当时临市警方推测与林医生近期接手的一个复杂病例有关。该病人背景复杂,术后出现严重并发症死亡,家属曾扬言报复。屠夫帮被怀疑受雇行事。但雇佣关系、资金往来等关键链条完全断裂,找不到任何直接证据证明是屠夫帮受雇杀人。屠夫帮成员在被临江警方传讯时,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所以,”蒋峰总结道,带着深深的无力感,“案子成了悬案。林医生一家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