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戛然而止,身体突然前倾,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不得不扶住墙壁。林念赶紧上前扶住他,却摸到他后背一片湿热——是冷汗浸透了衬衫。
"你需要去医院!"林念坚决地说。
顾风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吞下:"没用的。"他喘着气说,"肺纤维化晚期,医生说我最多还有三个月。"
这句话像一记闷棍击中林念的胸口。三个月?那个在雨中对她微笑的顾风,那个在戏台上癫狂演奏的顾风,那个执着追寻四百年秘密的顾风...只剩下三个月生命?
"为什么不早说?"她的声音哽咽了。
顾风却笑了,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水:"因为时间宝贵啊,林念。我不想浪费在无谓的同情上。"他转向琴桌,"来,帮我找《离魂引》全谱。"
林念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开始仔细检查墙上的乐谱,但很快发现这些只是残篇断章。顾风则在琴桌旁翻找,突然,他发出一声低呼。
"找到了!"
林念转身,看到顾风手中捧着一个乌木匣子,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莲花纹样。他小心翼翼地将匣子放在琴桌上,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卷用红绳系着的绢本。
"《离魂引》全谱,"顾风的声音颤抖,"余慕之写给林氏子的绝笔。"
就在他解开红绳的瞬间,一阵穿堂风突然掠过地下室,墙上的乐谱哗啦作响,几把古琴的弦无风自动,发出幽咽的鸣响。林念后背的汗毛全部竖起,她确信自己听到了某种类似叹息的声音。
顾风却浑然不觉,全神贯注地展开绢本。林念凑近看去,只见泛黄的绢布上用工整的小楷写着序言:"余一生谱曲无数,唯《离魂引》不可传世。此曲通阴阳,乱纲常,独林氏子可奏。若后人得见此谱,必是余与林氏精魂未泯..."
"通阴阳?"林念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顾风没有回答,而是快速浏览后面的乐谱。突然,他的手指停在某一页上,脸色骤变:"缺了一页!最后的关键部分不见了!"
林念低头看去,果然发现绢本的装订处有撕毁的痕迹。就在这时,她的掌心突然传来一阵剧痛,那道红痕变得灼热无比。她忍不住痛呼一声,本能地捂住手掌。
"怎么了?"顾风关切地问。
"手...手上的印记..."林念艰难地说,"突然很痛..."
顾风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他轻轻拉过林念的手,在灯光下仔细观察那道红痕:"朱砂记在呼应..."他低声说,"就像那晚在博物馆一样。"
不等林念反应,顾风已经转身从背包里取出那把玲珑小琴,正是余慕之的遗物。他将琴平放在琴桌上,指向"凤沼"与"龙池"之间的位置:"你的血曾在这里形成朱砂记。"
林念明白了他的意图:"你还要我..."
"一滴就好,"顾风的眼神近乎恳求,"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
林念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取出一支圆珠笔,用笔尖轻轻刺破掌心红痕的位置。一滴鲜红的血珠渗出,在顾风的引导下,滴落在小琴的"凤沼"旁。
血珠接触琴面的瞬间,异变陡生。
琴弦突然剧烈震动,发出一个清越的单音。紧接着,地下室里所有古琴的弦都开始共鸣,此起彼伏的音符自行组成一段旋律——正是《离魂引》的片段。林念惊恐地发现,墙上的乐谱无风自动,而那些墨迹开始发光,呈现出诡异的幽蓝色。
"天哪..."她后退一步,撞上了琴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