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语嫣在咸涩的海水中睁开眼时，腕表显示已过去37小时。救生筏的应急灯将她的影子投在透明舱底，下方五百米处，被珊瑚覆盖的金属穹顶正泛着幽蓝冷光——正是母亲日记里描绘的"亚特兰蒂斯实验室"。
防水袋里的平板突然自动开机，许墨阳的虚拟影像浮现在潮湿空气中。他颈侧的芯片接口还在渗血，这分明是爆炸前十分钟录制的影像。
"当你看到这段视频，说明我的清除程序已经启动。"全息影像的指尖穿过她颤抖的掌心，"别难过，我的记忆数据早在十八岁就被同步到实验室主机。现在，请深呼吸——"
程语嫣跟着指示按下救生筏的暗格，纳米潜水衣瞬间包裹全身。当她在海底气闸站发现那枚沾血的婚戒时，许墨阳的影像突然闪烁："这是你母亲在胚胎实验前，留给我父亲的承诺。"
幽蓝甬道尽头，生物识别锁的虹膜扫描仪亮起红光。程语嫣摘下美瞳的瞬间，苏芮的尖叫声突然从头顶喇叭炸响："你怎么会有林芮的虹膜纹路！"
"因为我才是本体。"程语嫣将婚戒嵌入控制台凹槽，"1995年那个瓶中的胚胎，不过是诱导父亲偷走我的幌子。"
气闸开启的瞬间，尘封二十三年的实验室在她眼前复活。培养舱里漂浮着上百个胚胎，每个玻璃罩上都刻着"程语嫣-许墨阳基因嵌合体"。中央全息屏跳动着鲜红的倒计时：14天23小时57秒。
许墨阳的影像引她来到主控室，泛着冷光的操作台上躺着具覆盖白布的尸体。程语嫣掀开白布时，手术刀当啷落地——二十岁的林芮静静躺在那里，颈动脉贴着云大医院的标签，死亡时间写着2005.3.12。
"你母亲没死于车祸。"许墨阳的影像调出监控记录，"程建国发现她试图销毁永生方程式，在病房拔掉了她的呼吸机。"
程语嫣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闪回十二岁那天的太平间——父亲握着她的手触碰母亲尸体时，那诡异的电子音提示"生物样本采集完成"。
警报突然轰鸣，苏芮的脸出现在所有屏幕："你以为逃到海底就能阻止重生计划？许墨阳的思维数据每小时都在衰减，想救他就交出方程式密钥！"
程语嫣将婚戒按进主机接口，实验室穹顶顿时透明。月光穿透海水，在基因图谱库投射出巨大的双螺旋结构。她终于看懂母亲临终手势的含义——那不是告别，而是二十三年前她们在胚胎舱前约定的启动密码。
"正在验证基因密钥。"机械女声响起时，程语嫣的胎记开始发烫，"检测到宿主细胞崩溃率已达79%，是否执行最终方案？"
许墨阳的影像突然凝实，他抓住她点击确认的手："最终方案会用我的数据覆盖你的意识！"
"但能让你真正重生。"程语嫣按下他虚拟的唇，"记得十六岁那封情书吗？最后一句是'如果重来一次，我依然会选择走向你'。"
苏芮的潜艇撞破实验室穹顶时，程语嫣浸入培养液。许墨阳的数据流化作亿万光点涌入她的神经元，两人的记忆在量子海洋中纠缠——
她看见1995年的母亲将两个胚胎芯片调换，看见八岁的许墨阳在实验室隔着玻璃对自己微笑，看见父亲篡改车祸记录时滴在键盘上的泪。当意识即将消散时，许墨阳的声音穿透数据洪流："记住，真正的密钥不是基因，是我们共同经历的每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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