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闹事

病房里，林父坐在病床上，支起的小桌板上摆着两菜一汤，他夹了口青菜慢慢嚼着，眼角的余光却没离开过旁边的女儿。

林屿笙正低头盯着手机，眉头微蹙，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像是在研究什么重要资料。

过了几秒，她退出页面切到邮件界面，指尖悬在输入框上方顿了顿，才又专注地敲起字来，神情严肃得像是在处理什么棘手的案子。

林建国“林屿笙，”

林父咽下嘴里的饭，挑眉看向她，语气里带着点不信任。

林建国“你又在琢磨什么幺蛾子？”

林屿笙闻声抬头，脸上瞬间漾开一抹狡黠的笑，眼底闪着亮。

林屿笙“爸，这叫死缠烂打，哦不，是坚持奋斗。”

林父显然没听懂这没头没尾的话，刚想追问，林屿笙却已经低下头继续忙碌。

直到屏幕上弹出“邮件已发送”的提示，她才猛地在凳子上往后一仰，长长舒了口气，带着点小得意宣布。

林屿笙“搞定！”

同一时间，顾魏的办公室里。

桌角那个半开的纸箱格外显眼，顾魏看着杜文骏替自己搬进来的纸箱出神，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回荡起林屿笙的声音。

＂哎，所以我说你就是受打击太少，其实，一旦坚持跨过了那道坎，再回头的时候不就会觉得根本没什么大不了吗？＂

顾魏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带着点自嘲地摇了摇头。

这丫头，总是这样，说话直来直去，却总能精准戳中他心里最软的地方。

＂你在我眼中真的是一名很好的医生，希望你不要放弃。＂

她认真的眼神仿佛就在眼前，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顾魏呆愣了几秒，再看向那个纸箱时，忍不住笑了，眼里的迷茫渐渐散去，多了几分清明。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慌慌张张地跑来。

顾魏皱了皱眉，抬头望去，只见杜文骏扶着门框，额头上还带着薄汗，一副急得火烧眉毛的样子。

杜文骏“哥，出事了！”

杜文骏喘着气，声音都带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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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的消毒水味比病房浓些，林屿笙捏着几张取药单快步走着，刚转过拐角，一阵激烈的争吵声突然撞进耳朵，带着哭腔的指责和压抑的怒气搅在一起，让她下意识停住了脚。

犹豫了两秒，她还是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此时，重症监护室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几个家属面色焦急地站在那里，其中一个穿深色夹克的男人情绪最激动，正伸手往前推搡。

医护人员们脸色紧绷地站在对面，而顾魏站在最前面，微微弓着背护着身后的人，被推得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白大褂的领口都歪了。

“我儿子疼成那样，你们就这样不闻不问！”男人的声音嘶哑，指着顾魏的手都在抖，“你是值班的，你没看见我儿子术后出血吗？出血是会死人的！”

顾魏闻言一怔，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沉默着没说话，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旁边的陈小薇看不下去，上前一步解释。

陈小薇“先生，您儿子现在的出血量在正常范围内，”

陈小薇“不会危及生命的。”

陈小薇“顾医生已经做了处理，而且……”

“你走开！”男人猛地推开她，力道不小，“我跟他说话呢，要你插什么嘴！”

顾魏皱眉，赶紧伸手扶住差点摔倒的陈小薇。

这时，林屿笙从转角处赶来，看到这混乱的场面，愣住。

杜文骏“你儿子根本没事！”

杜文骏忍不住上前。

杜文骏“术后疼痛出血都是正常反应，你在这儿闹什么？”

杜文骏“这不是耽误其他病人吗？”

“你说什么？你们只管别的病人不管我儿子是吧？”男人的火气更盛，眼睛瞪得通红。

顾魏见他要冲杜文骏发作，赶紧把小杜往身后拉了拉。

顾魏“我能理解你们着急的心情，但是……”

“理解？”男人猛地打断他，“我儿子都疼哭了，你有没有点责任心！是不是怪我们没给你塞钱啊？！”

顾魏“你误会了。”

男人视线扫过顾魏胸前的铭牌，突然冷笑起来，“你就是顾魏是吧？我可听说了，你刚出过医疗事故，连自己的老师都给治死了，根本就是个不负责任的庸医！我儿子怎么偏偏碰上你值班！”

杜文骏“你胡说什么！”

杜文骏气得发抖。

顾魏的脸色却瞬间变得煞白，像是被这句话狠狠钉在了原地，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拐角处的林屿笙听得心口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密密麻麻的疼涌上来。

她看着顾魏僵在那里的背影，明明隔着几步远，却好像能摸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无措和狼狈，心疼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眼眶什么时候已经红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女人从走廊那头慌慌张张跑来，扑到男人身边，声音尖利得发颤: “老公！儿子疼晕过去了！”

男人的情绪彻底失控，猛地冲上前两步，指着顾魏的鼻子吼道: “你现在就去给我儿子解决问题！我告诉你，我儿子要是出点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他一边喊一边随手抓起旁边的输液架，高高举起来就要朝顾魏挥过去。

大概是太激动，脚下被地上打碎的点滴瓶碎片一绊，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一下，那输液架也失了准头，直直朝顾魏的方向砸去。

林屿笙“顾医生小心！”

林屿笙想都没想，几乎是凭着本能冲了出去。

顾魏听到她的声音，猛地侧头，只看见那铁制的输液架带着风声砸过来，而林屿笙像只受惊的小鹿，竟直直地扑到了他身前。

顾魏“林屿笙！”

他失声惊呼，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砰”的一声闷响，输液架砸在了林屿笙的额角。

她闷哼一声，眼前瞬间一黑，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额头，再抬起来时，指缝间已经渗出了鲜红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淌。

林屿笙“顾医生，你没事吧？”

她看着他，声音有点发飘，还想扯出个笑，可看到手上的血，那点笑意瞬间僵住，后知后觉的恐惧涌上来，腿一软就差点站不住。

顾魏吓得魂都飞了，赶紧伸手紧紧扶住她，另一只手慌乱地摸遍口袋，掏出纸巾就往她额角按去，力道大得指尖都泛白。

顾魏“别动，按住！我看看……”

他的声音都在抖，平时冷静自持的手此刻却稳不下来，看着那不断从纸巾下渗出来的血，心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举着输液架的男人也懵了，看着林屿笙额头上的血，手一松，输液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张了张嘴，脸上满是慌乱，“小姑娘，我……我没想……”

林屿笙“没事。”

林屿笙靠在顾魏怀里，头晕得厉害，却还是勉强扯了扯嘴角，声音轻轻的。

林屿笙“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男人看着她额角不断往下流的血，又看看周围人指责的目光，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林屿笙“我也是病人家属，”

林屿笙吸了吸鼻子，忍着疼继续开口。

林屿笙“你的心情我理解，孩子生病，做父母的比谁都急。”

林屿笙“但顾医生真的不是你说的那样，他是个好医生。”

林屿笙“咱们都多理解理解他们吧，”

林屿笙“他们每天都在跟死神抢人，肯定不是故意不管病人的。”

杜文骏也赶紧上前打圆场。

杜文骏“我现在就过去看看你儿子，顾医生已经开了止痛药，”

杜文骏“药效很快就会上来的，你们先冷静点。”

那对夫妻对视一眼，看着林屿笙额头上的伤，再看看顾魏紧张地给她止血的样子，终于泄了气，讪讪地点了点头。

顾魏轻轻搂着林屿笙，感受着怀里人微微的颤抖，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的、涩的、疼的、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交织在一起。

他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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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