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病房里，周念给最后一名患者换完药，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转身看见张秀兰站在门口。
她怀里抱着已经退烧的妞妞，手里拎着个保温桶。
"熬了点小米粥......"张秀兰声音很轻，"你一夜没睡。"
周念接过保温桶，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
恍惚间，她看见张秀兰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羡慕，又像是决然。
"谢谢。"周念喝了口粥，突然问，"对了，你说......等我们搬走？这是怎么回事？"
她自己没有调令，战天翔若是有变化，不会搞突然袭击的，张秀兰又是如何判断他们要离开？
张秀兰逗弄着怀里的孩子，答非所问："战参谋长是个好人。你放心，一切都会好的。"
阳光透过窗帘，在她脸上留下斑驳的阴影。
周念凝眉想了想，还是想不通。
算了，该回办公室了。
周念正低头写着B超预约单。
面前的孕妇约莫二十出头，蜡黄的脸上沁着冷汗，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
"明天早上来做，记得空腹。"周念把单子递过去，抬头时注意到对方泛青的嘴唇，"你这是……"
孕妇局促地点点头："从昨晚开始肚子疼，家里男人在大队修水渠......"她声音越来越小，"走了三里地来的，早知道不吃那半个馍的。"
“半个也太少了，反正不检查，”周念眉头一皱，起身倒了杯红糖水："先喝点。"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离午休还有半小时，"你坐着等会儿，我去食堂看看有没有吃的。"
食堂大师傅正在收拾灶台，听说情况后，从蒸笼底层掏出两个温热的菜包子："就剩这俩了，本来留着给夜班大夫的。"
周念道了谢，匆匆往回赶。
走廊拐角处，她突然撞见沈墨正俯身在病历架上找什么，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钢笔的金色笔帽。
"找什么？"周念停下脚步。
沈墨直起身，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三床的化验单。"他看了眼周念手里的包子，"急诊？"
"有个孕妇饿得发晕。"周念没多解释，快步走向B超室。
推开门，长椅上已经空无一人。
周念愣在原地，包子在手里渐渐变凉。她转身要去寻人，忽然发现挂在门后的外套有些歪——那是她换上白大褂后挂在那儿的。
手指摸向内侧口袋，周念的心沉了下去。
钱包不见了，里面装着十块钱呢，还有张油票——原本打算下班后去供销社扯块布料，给赵燕做条新裤子。
还有街口的油饼，赵燕说同学们都吃……
"怎么了？"沈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周念深吸一口气，把包子放在桌上："没事。"
沈墨的目光在她空荡荡的外套口袋上停留了一秒，突然从白大褂里掏出个牛皮钱包："要多少？"
"不用。"周念把外套挂好，声音平静，"就当扶贫了。"
10元不多不少，也够孕妇吃个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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