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响过第三遍，赵燕才磨磨蹭蹭地走出教室。
周念蹲下身，理了理小姑娘歪掉的红领巾："今天学什么了？"
"算术！"赵燕突然压低声音，"周姨，那个戴眼镜的叔叔一直看你......"
周念回头，看见沈墨站在校门口的梧桐树下，白大褂已经换成了深蓝色中山装，手里拿着本厚厚的病历夹。
"顺路。"他走过来，自然地接过周念手里的布包，"省得你一个人走夜路。"
周念刚要拒绝，医院的小护士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周医生！沈医生！急诊室有个孕妇急性阑尾炎，说是今天来过咱们医院......"
周念心头一跳，与沈墨对视一眼："是不是穿蓝布衫，脸色发黄？"
护士连连点头："对！刚被人用板车送来，疼得直打滚，还死死攥着个钱包......"
三人赶到急诊室时，孕妇已经躺在手术推车上，惨白的脸上全是冷汗。
看见周念，她突然挣扎着从怀里掏出个熟悉的钱包，眼泪混着汗水往下淌："大夫......俺、俺错了......肚子突然疼得要命......"
周念接过钱包，发现里面的钱一分没少。
沈墨已经戴上手套，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准备手术。"
手术很顺利。当沈墨取出化脓的阑尾时，周念注意到他缝合的手法变了——用的是她上个月示范过的三层缝合法。
病房里，周念正在写医嘱。
沈墨靠在窗边削苹果，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故事没完。"
"什么故事？"
"她男人。"沈墨的刀尖轻轻一挑，"红旗公社有名的二流子，专偷医疗物资倒卖。"
周念的钢笔停在纸上，洇出个黑点。
难怪孕妇会注意到门勾上的衣服——那根本不是第一次偷。
"要报案吗？"沈墨把苹果切成小块。
周念看向病床上昏睡的孕妇，隆起的肚皮下有个正在踢腿的小生命："等她生完再说。"
煤炉上炖着骨头汤。
赵燕趴在桌前写作业，时不时偷瞄一眼咕嘟冒泡的砂锅。
"周姨，给谁送的？"
"一个阿姨。"周念往保温桶里撒了把葱花，"你哥呢？"
"农机站加班！"赵燕突然压低声音，"刚才张阿姨来了，看见汤就走了，脸可难看了......"
周念手一顿。
自从战天翔调走，张秀兰的"偶遇"明显多了起来。
她又想起张秀兰那句莫名奇妙的话来。
等他们搬走……
难道她得到了什么小道消息？
是关于战天翔的吗？
医院走廊里，沈墨正在查房。
看见周念拎着保温桶，他挑了挑眉："医者仁心？"
"胎儿无辜。"周念推开病房门，突然愣住——病床空了，床头柜上放着个洗干净的保温桶，下面压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
手术忙，她都忘了这件事了。
沈墨捡起飘落在地的检查单："妊娠28周，疤痕子宫，胎位不正。"他推了推眼镜，"你猜她为什么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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