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孩子们都睡了。
战天翔洗完澡出来，看见周念坐在床边缝补衣服，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
他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有件事要跟你说。"
周念的针线停住了。她看着丈夫严肃的表情，心跳突然加快。
"组织上可能要调我去省里，"战天翔声音很低，"省军区司令部作战处缺人，我这次去就是考察......"
周念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线头："什么时候？"
"下个月。"战天翔叹了口气，"我想带你一起去……"
"但我现在走不开。"周念放下针线，"春季流行病高发期......大家都很忙。"
她现在若离开，县里的病人们该怎么办。
也许有她一个没她一个，结果都不会有大变化，但……
战天翔走过来蹲在她身边，握住她沾着药味的手："我跟老团长打听过了，省军区有家属院，离医院就两站路。"他拇指摩挲着她虎口的针茧，"赵燕该上三年级了，省实验小学有外教教英语……"
窗外传来夜巡民兵的脚步声，手电筒的光斑在天花板上游过。
周念盯着他好看的眼睛，笑问：“考虑的那么仔细，不是说给他们找领养的人家吗？”
战天翔扣住她的后脑勺，在她的脑门上亲了一口：“孩子们舍不得你，你也舍不得他们，就养着吧。”
周念眼眶有些热。
不知为何，她始终没有怀孕。
她查过战天翔，他没问题，那问题就出在她身上。
上一次她骑车摔了一跤，还是赵明赶了过来，背着自己去了医院，战天翔是怕她没有依靠吧。
“呵，这事得听他们的意思，不过……”她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抿着嘴笑，眼角泛起细纹，“我听你的，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战天翔眼眶发热，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等这里的事……”周念还没补充说明完，就被他堵住了唇，他们就这样缠绵依偎着，直到闹钟指向凌晨一点。
"最迟下月底？"他喘着气，闷声道。
"嗯，把疟疾防疫做完就走。"周念指尖穿过他粗硬的短发，胸口剧烈起伏，"正好赶上燕子开学。"
可谁也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周念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开门一看，是县医院的小护士，脸色煞白："周医生，不好了！镇上好几家孩子发高烧，症状像脑膜炎！"
周念立刻清醒过来，迅速穿好衣服。战天翔也起来了，帮她收拾医药箱："我送你去。"
卫生所已经挤满了抱着孩子的家长。周念一进门就投入工作，检查、诊断、开药，忙得连水都顾不上喝。
战天翔一直站在旁边，帮忙维持秩序，给家长解释病情。
中午时分，防疫车到了。
带队的方医生下车就严肃地说："是流行性脑膜炎，已经报上去了。县里要求立即隔离治疗，防止扩散。"
周念点点头，转向战天翔："你先回去照顾孩子，这几天我可能回不了家。"
战天翔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紧紧握了握她的手："注意安全。"
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场噩梦。
医院里住满了病人，走廊里都加了床。
周念几乎不眠不休，眼睛里布满血丝，白大褂上沾满了药渍。
每天深夜，战天翔都会带着热饭来看她，两人就在值班室里匆匆吃几口，说不上几句话。
第七天凌晨，周念刚给一个危重病人打完针，护士匆匆跑来："周医生，电话！"
电话那头是卫生局局长，声音严肃："周念同志，根据省里指示，战天翔同志必须明天前往省城报到。考虑到疫情特殊情况，组织同意你暂缓调动，等疫情稳定后再去。"
周念握着话筒的手微微发抖："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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