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在窗台上投下摇晃的光晕，周念正往旅行袋里叠放那件新买的呢子大衣。
战天翔的军装外套突然从背后罩下来，带着靶场硝烟的气息。
"北京早晚凉。"他下巴搁在她发顶，呼吸拂动她鬓角的碎发。
周念转身时，发现床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军用行李包，上面散落着男人的几件衣服。
"你也要去？"周念手指点在行李包上。
战天翔捉住她的手指："军委临时会议。"他嘴角微微上扬，"正好和你一趟车。"
周念眯起眼睛："战参谋长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她戳了戳他胸口，"我怎么就不知道这件事？"
窗外传来夜训士兵的口号声。
战天翔突然把脸埋进她颈窝，温热的唇贴在跳动的血管上："都说是临时安排的任务。”
周念轻哼：“真的？”
语调微微上扬，虽然没有足够的震慑力，但对战天翔来说已经足够了。
“我...我不放心。"
"我又不是赵燕那丫头。"周念笑着推他，"还能走丢了不成？"
除了回2025年的路。
战天翔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个铁盒，里面整齐码着十二发子弹，每颗弹壳底部都刻着五角星。
"当年在朝鲜，我父亲每发子弹都这么刻。"他挑出一颗放进周念掌心，"说能保佑子弹找到该去的地方。"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虎口的针茧，"现在它得保佑你。"
周念凝视着子弹上的刻痕，突然问："云霄……也当过兵吗？"
房间骤然寂静。
远处靶场的枪声变得格外清晰，像有人不断叩击记忆的门扉。战天翔解开风纪扣的手顿了顿，喉结滚动两下才发出声音：
"他死在唐山。"军装外套被重重扔在椅背上，"地震时为了抢科研资料……你听张秀兰说的吗？"
周念轻轻按住他颤抖的手腕。
这是夫妻俩第一次提他的弟弟的往事。
“她只和我说，你有个弟弟，我想你一直没有说，肯定是有原因的，我就等你告诉我，他那时候就入伍了吗？”周念十分小心的提问。
张秀兰说，战云霄在战家，在战天翔这里是绝对禁忌的话题。
"嗯，年龄够就𠙶，"战天翔突然转开话题，"说说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去吧，"他指尖描摹她眉骨的弧度，"那个时候……"话音消失在突如其来的拥抱里。
周念被他勒得生疼，却听见更疼的声音从胸腔传来："你流产那天……我这里……"他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像被达姆弹炸过一样。"
座钟的秒针走了整整三圈，周念才找回呼吸。
很好，战云霄的话题就这么被他给溜了。
"流产是意外，不是绝症，好好调理的话……"
"有赵燕赵明够了。"战天翔突然把她扑倒在床上，鼻尖蹭着她耳垂，"我只想留住你，"他的吻落在她小腹，"再经历这样的事，我怕我会疯！"
周念猛地僵住。
月光透过窗帘，照出战天翔眼中来不及掩藏的恐惧——那种失去至亲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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