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菁推开更衣室的门，发现自己的储物柜上贴着一张粉色便利贴——
「今晚七点，实习生聚餐，庆祝白大小姐生日！」
她面无表情地撕下纸条，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走廊上，几个实习生正凑在一起窃语，见她走过来立刻噤声。刘志光壮着胆子凑上来。
刘志光晚上……
白晓菁没空
白晓菁头也不回地走向手术室。
刘志光可是周主任都答应来了……
白晓菁猛地停住脚步，转身。
白晓菁谁告诉你们今天是我生日？
刘志光缩了缩脖子。
刘志光人事科档案写的……
白晓菁冷笑一声，直接推开手术准备室的门，差点撞上正在洗手的周明。
周明慌什么？
周明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白晓菁压低声音。
白晓菁您要去那个聚餐？
周明抽了张纸巾擦手。
周明嗯
白晓菁为什么？
周明因为有人订了草莓蛋糕
周明把纸巾扔进垃圾桶。
周明不是你最爱吃的？
白晓菁耳尖一热。
白晓菁您怎么知道？
周明没回答，径直走向手术台。
周明三分钟后开始
周明准备
手术结束后已是傍晚，白晓菁在器械室清点纱布，故意磨蹭到所有人都离开。窗外夕阳西下，把不锈钢器械染成橘红色。她靠在柜子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五岁生日时和母亲的合影。
白晓菁果然在这儿
周明的声音吓得她差点把照片掉在地上。白晓菁慌忙把照片塞回口袋，转身继续整理器械。
白晓菁您不去聚餐？
周明主角都没到
周明我去干什么？
周明靠在门框上。
周明躲这儿回忆童年？
白晓菁手上一用力，纱布包装“刺啦”一声撕开个大口子。
白晓菁我没有
周明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纱布重新包装。
周明你父亲给全科订了晚餐
周明包括那个草莓蛋糕
白晓菁手指一顿。
白晓菁他告诉您的？
周明病历系统里你资料页的紧急联系人
周明昨天更新了电话号码
周明把包好的纱布放回架子。
周明他打来问能不能给你过生日
白晓菁猛地抬头：。
白晓菁您答应了？
周明我说——
周明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
周明这得问白医生本人
器械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时钟的滴答声。白晓菁盯着地面：。
白晓菁我不过生日
周明为什么？
白晓菁没意义
周明忽然伸手，从她白大褂口袋里抽出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戴着生日帽，笑靥如花地搂着年轻女子。
白晓菁还给我！
白晓菁去抢。
周明抬高胳膊。
周明你母亲很漂亮
白晓菁跳起来够照片，差点撞进他怀里。周明顺势把照片塞回她口袋，另一只手变魔术似的掏出个小盒子。
周明 拿着
绒布盒子里是枚手术刀造型的胸针。
周明生日礼物
周明松开手。
周明别多想
周明去年优秀实习生都有的
白晓菁捏着胸针，金属冰凉的温度渐渐被掌心捂热：。
白晓菁去年的奖品是保温杯
周明哦那记错了
周明转身往外走。
周明就当是提前发今年的
白晓菁追上去。
白晓菁您到底……
走廊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欢呼。
配角找到啦！
配角白姐在器械室！
十几个实习生涌过来，最前面的护士推着餐车，上面摆着个精致的草莓蛋糕，奶油上还用巧克力写着「白医生生日快乐」。
白晓菁僵在原地。周明在她背后低声说。
周明社交礼仪
周明笑一下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
刘志光壮着胆子递过来纸皇冠。
刘志光戴上这个……
白晓菁不必
周明戴上吧
周明接过皇冠，直接往她头上一按。
周明挺配你今天的脾气
纸皇冠歪歪斜斜地卡在她发间，像顶滑稽的王冠。实习生们想笑又不敢笑，气氛一时尴尬。
周明拿起餐刀塞进白晓菁手里。
周明切蛋糕
周明吃完回去写病历
半小时后，白晓菁端着蛋糕躲进消防通道。楼梯间的感应灯随着她的脚步声亮起，照出墙上斑驳的涂鸦。她靠在墙边，用叉子戳着蛋糕上的草莓。
消防门被推开，周明拿着两杯咖啡走进来。
周明逃席？
他递过一杯。
白晓菁接过咖啡。
白晓菁您不也是
周明在她旁边坐下，咖啡杯冒着热气，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小团雾。
周明蛋糕好吃吗？
白晓菁太甜
周明撒谎
周明指了指她嘴角。
周明奶油都没擦干净
白晓菁下意识舔了舔嘴角，果然尝到甜腻的奶油味。周明忽然伸手，拇指在她唇边蹭了一下。
周明这里
他的指腹有些粗糙，蹭过皮肤时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白晓菁屏住呼吸，直到他收回手才猛地灌了一口咖啡，苦得皱眉。
周明喝不惯？
白晓菁嗯
周明把自己的杯子递过去。
周明加奶加糖的
白晓菁接过喝了一口，甜度刚好。两人沉默地坐在楼梯上，分食着一块蛋糕。感应灯灭了，黑暗里只有咖啡的香气萦绕。
周明为什么讨厌过生日？
周明突然问。
白晓菁捏紧叉子。
白晓菁母亲去世后
白晓菁父亲只会送钱
周明今年送了蛋糕
白晓菁因为您告诉他我会参加
周明轻笑一声。
周明我什么都没说
白晓菁转头看他，感应灯随着她的动作亮起，照见周明带笑的眼睛。
周明你父亲每天让人送草莓到护士站
周明全医院都知道普外科白医生爱吃草莓
周明端起咖啡。
周明猜出你生日喜好很难吗？
白晓菁低头戳蛋糕。
白晓菁多管闲事
周明嗯是挺闲
周明站起身。
周明走吧送你回去
白晓菁不用……
周明顺路
周明拉开门。
周明我车停南门
停车场里，周明拉开副驾驶门。
周明上车
白晓菁坐进车里，皮质座椅冰凉。她低头系安全带时，发现车上挂着个小铃铛，轻轻一碰就叮当作响。
周明女儿留下的
周明发动车子。
周明嫌吵就摘了
白晓菁收回手。
白晓菁不吵
雨后的街道泛着湿漉漉的光，车窗映出霓虹灯的倒影。等红灯时，周明忽然问。
周明胸针喜欢吗？
白晓菁还行
周明那就是不喜欢
白晓菁喜欢！
白晓菁声音大了些，又立刻压低。
白晓菁……谢谢
周明嘴角微扬。
周明明年送你把真手术刀
白晓菁谁要那种东西……
周明那你想要什么？
白晓菁转头看窗外。
白晓菁不知道
车子驶入小区，停在12栋楼下。周明没急着解锁车门，反而熄了火。
周明白晓菁
白晓菁嗯？
周明生日快乐
他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白晓菁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安全带。
白晓菁谢谢
她小声说。
周明伸手按开顶灯，从后座拿出个纸袋。
周明差点忘了
周明你父亲托我带的
纸袋里是个精致的首饰盒，打开是条钻石项链。白晓菁“啪”地合上盒子。
白晓菁从口袋里摸出那枚手术刀胸针，别在白大褂领口。
白晓菁好看吗？
周明看了一眼。
周明歪了
他伸手调整，指尖不经意蹭到她锁骨。白晓菁屏住呼吸，直到他收回手才松了口气。
周明好了
周明解锁车门。
周明明天别迟到
白晓菁下车，夜风吹散了脸上的热度。走出几步，她突然转身。
白晓菁周明！
车窗降下，周明挑眉。
周明怎么？
白晓菁您女儿……
白晓菁以前怎么过生日？
周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
周明她喜欢把奶油抹到别人脸上
白晓菁点点头，转身走向单元门。身后传来车子驶离的声音，她摸了摸领口的胸针，金属已经染上体温。
电梯镜子里，她发现自己还戴着那顶歪歪斜斜的纸皇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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