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未来方程式
国际生物科技峰会的灯光比手术室还要刺眼。
美羊羊站在洗手间镜子前，往太阳穴又抹了些提神精油。镜中的女人妆容精致，钻石耳钉熠熠生辉，但眼底的青色连遮瑕膏都难以掩盖。NT-7的副作用让她的右手仍有些微颤，她不得不把演讲稿存在平板而非纸质文件上。
"目标已就位。"耳机里传来喜羊羊的声音，"通风系统接入完成。"
她轻轻敲击耳廓两下作为回应——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镜子里反射出隔间门下的阴影，有人正在里面等待。美羊羊假装整理发型，实则观察着那个隔间门把手上可疑的反光——NT-8药剂，玲羊羊的致命礼物。
"各位嘉宾请注意，主题演讲即将开始..."广播声穿透洗手间的门。
美羊羊最后看了一眼无名指上的素圈银戒，推门走向会场。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异常清晰，像是倒计时的秒针。峰会主会场人头攒动，她一眼就看到了前排的玲羊羊——白衣胜雪，红宝石手链在腕间闪烁如鲜血。
"接下来有请羊果科技CEO美羊羊女士，为我们带来《神经科技的未来展望》。"
掌声中，美羊羊缓步上台。聚光灯烤得她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但她嘴角的弧度完美得像是用圆规画出来的。大屏幕亮起，显示出她精心准备的PPT，第一页就是NT-7的分子结构图。
"在谈论未来前，请允许我纠正一个过去。"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会场，"这个曾被污名化的分子，即将成为今天最有趣的转折点。"
玲羊羊的坐姿突然变得僵硬。美羊羊不动声色地翻到下一页，展示出疗养院监控截图——玲羊羊亲自给老张注射不明药物的画面。
"真正的科学家应该敬畏生命，而非玩弄它。"美羊羊的指尖划过平板，会场灯光突然暗下，取而代之的是喜羊羊实验室的实时画面——他正站在羚羊国际的核心实验室里，手持检测仪扫过一排标着NT-8的药剂瓶。
会场哗然。玲羊羊猛地站起身，但保安已经封锁了出口。大屏幕上，喜羊羊的检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显示NT-8中含有致命剂量的神经毒素。
"现在，让我们看看所谓的'神经保护剂'真面目。"美羊羊按下遥控器，喜羊羊同步将药剂倒入分析仪。大屏幕一分为二，左侧是玲羊羊发布会上的宣传数据，右侧是实时检测结果——两者截然不同。
玲羊羊突然冲向控制台。她的动作太快，保安来不及阻拦。美羊羊看到她从手包里掏出什么，在混乱中按下了某个开关。会场通风口突然喷出白色雾状气体。
"小心！"喜羊羊的声音在耳机里炸响，"她提前启动了散布系统！"
人群瞬间陷入恐慌。美羊羊想警告大家冷静，却被逃跑的人群挤到角落。她的右腿突然失去知觉——NT-7的副作用在最糟糕的时刻发作了。踉跄间，她看到玲羊羊正逆着人流朝自己走来，手里拿着熟悉的注射器。
"你以为赢了？"玲羊羊的声音像毒蛇吐信，"这支NT-8专门为你改良过..."
一道白影突然冲破保安人墙。喜羊羊不知怎么从实验室赶到了会场，他的眼镜碎了一片，白大褂上沾满试剂灼烧的痕迹。在玲羊羊举起注射器的瞬间，他撞开人群扑向美羊羊，将她严严实实护在身下。
"别呼吸！"他在她耳边急声道，同时将一个面罩扣在她脸上。面罩带着他掌心的温度和松木香气，美羊羊这才注意到他右手戴着防护手套——上面印着羚羊国际的logo，显然是从实验室临时顺来的。
玲羊羊的尖叫刺破喧嚣："你们毁了一切！"她高举的注射器在混乱中扎向自己的手臂，"那就一起——"
药液推入静脉的瞬间，她的表情凝固了。注射器从指间滑落，她的双腿像突然断电的机器人般僵直，整个人重重栽倒在地。会场的喷雾系统及时被切断，但已经足够让所有人看清真相——玲羊羊自己的药剂让她瞬间瘫痪。
警笛声由远及近。美羊羊在喜羊羊搀扶下站起来，她的右腿仍然麻木，但心脏跳得如此有力，几乎要撞碎肋骨。玲羊羊被抬上担架时，嘴唇还在蠕动，像是在诅咒什么。美羊羊低头看自己无名指的戒指，突然明白喜羊羊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他改良过的面罩，对通风系统的入侵，甚至算准了玲羊羊会自食恶果。
"你的未来展望..."喜羊羊突然说，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刚才说到一半。"
美羊羊望向大屏幕，PPT还停在最后一页——空白页面上只有一个小小的分子式，旁边写着"H♡M"。会场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等着她继续被打断的演讲。
她摘下喜羊羊破碎的眼镜，手指轻抚过他眼下的青黑。"我的未来展望是，"她对着麦克风说，目光却只看着他，"与这位天才科学家共同创立神经科技研究中心，专门研发治疗神经损伤的平价药物。"
喜羊羊的瞳孔微微扩大——这是她第一次公开他们的关系，也是第一次提出合作研究。媒体闪光灯瞬间淹没了他们，但美羊羊只看见喜羊羊眼里映出的自己，小小的，完整的。
"另外，"她补充道，"我们决定将NT-7技术开源，让全世界共同完善它。"这个决定她会前没跟任何人商量，包括喜羊羊。但他只是微微挑眉，然后点头赞同——就像大学时代她提出任何疯狂实验方案时一样。
新闻发布会比预期长了两小时。当美羊羊终于得以脱身时，她的右腿已经完全不听使唤。喜羊羊半扶半抱地带着她穿过安全通道，在无人的楼梯间，她终于卸下所有伪装，疼得直抽气。
"疯子。"喜羊羊单膝跪地检查她的腿，声音却温柔得不像责备，"明明可以让我一个人来。"
"那样就不好看了。"美羊羊扯松发髻，"商业需要戏剧性。"
喜羊羊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是另一枚戒指，铂金底座托着小小的蓝钻，在昏暗灯光下像深夜的星光。"补上正式的。"他声音有些抖，"毕业那天就想告诉你，我的未来计划里从来都有你。"
美羊羊的指尖触到戒指，金属冰凉，但他的手指更冷——这个面对枪口都不退缩的男人，此刻紧张得指尖发颤。她俯身吻他时尝到咖啡的苦涩和血的铁锈味，这才发现他的下唇被自己咬破了。
"疼吗？"她轻触那道伤口。
喜羊羊摇头，却在她想加深这个吻时退开："你需要休息。"他变魔术似的从公文包拿出折叠轮椅，"医嘱。"
美羊羊本该反对，但此刻她太累了。当喜羊羊为她披上外套时，她没有拒绝，而是自然地倚靠在他肩头。轮椅碾过走廊的声音规律如心跳，她迷迷糊糊想起那个褪色的蓝丝绒盒子，想起化学楼储物间的灰尘气味，想起无数次他默默递来的咖啡和止痛药。
原来爱情早就藏在那些未言明的默契里，像稳定存在的化学键，安静却牢固。
电梯下行时，喜羊羊突然说："方舟计划是为你准备的。"
美羊羊困得睁不开眼："嗯？"
"山区的研究所。"他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我总要有个地方治好你。"
美羊羊想回应，但意识已经滑向黑暗。最后的感知是他将她抱进车后座，手指轻拂过她前额，像对待最精密的实验仪器，又像对待最珍贵的宝藏。
车窗外，羚羊国际的股票正在暴跌，而羊果科技的标志在各大新闻频道循环播放。但此刻，这些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喜羊羊放在她膝上的手，无名指上两枚戒指相触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像是命运在轻轻叩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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