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白蟒焚城

血色晚霞浸透天际时，林青梧的脊椎开始爆裂般剧痛。她蜷缩在烂尾楼的水泥梁架上，看着下方街道的人群如蝼蚁奔逃。那颗逼近的红星在视网膜上灼出焦痕，倒计时数字嵌进虹膜深处——距九劫终章还剩六时三刻。"要来了。"摩托骑手的残影在生锈钢筋间明灭。林青梧摸出最后半枚银元，边缘齿痕正与红星轨迹严丝合缝。当银元嵌入锁骨凹陷处时，她的瞳孔彻底化作蛇类竖瞳，皮肤下凸起的鳞片割裂衣衫，雪白蟒尾扫落的混凝土块砸碎了售楼处的"林氏地产"招牌。整座城市突然陷入死寂。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同时跳绿，柏油马路如活物般蠕动，裂缝中涌出裹着金丝的童尸。他们脐带般的血管刺入写字楼外墙，将玻璃幕墙染成青铜鼎的幽绿色。林青梧嗅到熟悉的腐香味——与工业园婴尸瓮中的气息如出一辙。"青梧！"弟弟的尖叫从地底传来。她撞碎三层楼板坠入地下室，看见林知夏被钉在青铜鼎内壁，胸口蜈蚣状血管连接着四十九台证券交易终端。鼎身上新刻的股票代码泛着磷光，每个数字都是倒写的生辰八字。饕餮牙雕在掌心熔成赤红。林青梧的蟒身缠住鼎耳，毒牙刺入鼎身瞬间，腥臭的黑血喷涌成漫天符咒。那些符纸落在证券公司大楼上，落地窗内西装革履的职员突然暴毙，后颈裂口爬出翡翠扳指大小的三眼蟾蜍，鼓噪着组成"还债"二字。整座城市开始融化。摩天大楼像燃烧的蜡烛般坍缩，沥青路面翻涌成黑色血海。林青梧在浊浪中看见母亲分娩的场景——产床下埋着青铜鼎，护士将啼哭的婴儿塞进鼎口，脐带血在鼎身绘出饕餮纹路。原来她才是最初的祭品，白蟒化形不过是延缓献祭的禁术。红星在此时迸发强光。林青梧的蟒鳞片片剥落，露出底下跳动的因果秤。秤盘一端坠着四十九具童尸，另一端是熊熊燃烧的老宅祠堂。当秤杆倾斜至临界点时，她听见三生石监考官的叹息："以己身填秤，可换七日阳寿。"暴雨裹着纸钱倾盆而下。林青梧的獠牙刺穿红星外壳，尝到祖母佛珠的沉香味。在核爆般的强光中，她看见那颗红星实为青铜鼎炼化的微型黑洞，鼎耳缺口的形状正与弟弟的乳牙吻合。无数个平行时空在此刻重叠，每个林青梧都在撕咬因果链。当最后片蛇鳞化作灰烬时，城市废墟上腾起新的日轮。林青梧以人形跪在青铜鼎残骸中，怀中林知夏的呼吸微弱如风中残烛。她捡起烧焦的镇海螺，裂纹中渗出银灰色液体，凝成新的谶语："逆鳞焚尽处，方见往生门。"天际线处，第二颗红星悄然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