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水晶灯在柳智敏瞳孔里折射出刺骨的冷光。
她缓缓转头,目光如同锋利的手术刀一般划向金玟庭。后者蜷缩在皮质椅面上,卫衣帽子半掩着脸,发尾还沾着早晨彩排时残留的银粉。
空气里残留着热可可的甜腻,此刻却像含着一块化不开的苦杏仁。
柳智敏他是谁?
柳智敏的声音沉得发闷,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一下下叩击着桌面,节奏越来越急促。
柳智敏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窗外的云忽然遮住了太阳,她的影子投在墙上随之扭曲,锁骨下方的蝴蝶纹身若隐若现。
宁艺卓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记得上周三凌晨,金玟庭说去便利店买牛奶,回来时身上带着陌生的雪松香水味。此刻看着队友通红的眼尾,她突然想起出道前挤在练习室打地铺的夜晚,金玟庭总是把最厚的毛毯往她这边拽,嘴里念叨着“忙内line要抱团取暖”。
吉赛尔悄悄往门边挪了半寸。
她的余光扫过沈亦椿的表情——这位理事正用裁纸刀拨弄铅笔屑,檀木美甲在阴影里泛着琥珀色,嘴角似笑非笑,像在看一场编排好的舞台剧。曾经她在公司走廊撞见前辈们抽烟,那根细烟在指尖明明灭灭,和此刻她眼里的光一模一样。
金冬天欧尼……
金玟庭的哭腔带着颤音,睫毛上挂着泪珠,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金冬天我没想骗你们……只是他说……
话音突然被哽咽切断,她扯过袖子擦眼泪,袖口的银色手链滑到手肘,露出腕间淡淡的红痕——那是今天彩排时吊威亚磨出来的。
柳智敏忽然站起身,椅子在地毯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沈亦椿注意到她后颈的碎发被冷汗粘在一起,发尾还别着一枚水钻发卡,应该是今早粉丝送的应援物。
柳智敏回答我。
柳智敏是不是在谈恋爱?
柳智敏撑着桌面俯身,离金玟庭的脸只有半臂距离。
空气凝固了三秒。
宁艺卓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舞台上低音鼓的节奏。吉赛尔的指尖摸到口袋里的润喉糖,那是金玟庭总塞给她的水蜜桃味,此刻在掌心硌得生疼。
金冬天对……对不起。
金玟庭忽然捂住脸,肩膀剧烈颤抖。
她的声音闷在掌心里,混着鼻音变得模糊。
金冬天是上月末……在打歌后台遇见的……
金冬天……我以为……
柳智敏你以为不会被发现?
柳智敏的冷笑像冰锥扎进耳膜,她直起身子时碰倒了咖啡杯,褐色液体在会议记录上晕开狰狞的污渍。
柳智敏公司每周三次的行踪抽查,宿舍门口的监控,还有——
柳智敏无处不在的私生狗仔……
沈亦椿低笑出声。她转动着裁纸刀,刀刃反射的光掠过金玟庭惨白的脸。
沈亦椿买通私生饭跟拍的钱,足够给你们每人买十支新口红了。
铅笔屑被刀尖聚成小堆,像座微型坟墓。
沈亦椿不过最让我失望的是——
她忽然看向宁艺卓和吉赛尔。
沈亦椿你们居然没人察觉。
吉赛尔的后背贴上冰凉的椅背。
她想起上周六在便利店,金玟庭对着手机屏幕笑出梨涡,自己当时还调笑说“是不是有情况”,对方却慌忙锁屏说“只是家人”。
此刻真相像剥洋葱般层层展开,辣得她眼眶发酸,却哭不出来。
柳智敏我该早发现的。
柳智敏忽然跌回椅子里,双手捂住脸,戒指在额角压出红印。
她指缝间漏出的声音带着沙哑。
柳智敏上次你说手腕疼是因为练舞……原来每天晚上都在和他见面。
柳智敏我们每天凌晨三点对走位,你却在谈恋爱?
沈亦椿合上本子,声音放软却更具压迫感。
沈亦椿成年人要为选择买单。
沈亦椿要么现在断干净,要么——
她看向柳智敏。
沈亦椿我让宣传部发声明,说你因健康原因暂停活动。
窗外忽然滚过闷雷。
宁艺卓看见金玟庭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宁艺卓欧尼……你分手吧。
宁艺卓就算是为了你自己好。
吉赛尔是啊,我们还在上升期,不能出事的。
柳智敏不管对方是谁,现在给我分了。
柳智敏盯着桌面的咖啡渍,像在看一幅抽象画,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她抬头时,睫毛上有水光。
吉赛尔忽然想起出道前的誓约——在汉江大桥下,四个女孩用马克笔在掌心写“永远不拖后腿”。此刻金玟庭掌心的字早已褪色,只剩淡淡的蓝痕,像段被雨水冲淡的诺言。
金玟庭沉默不语,表情悲伤。
金冬天对不起……对不起,欧尼。
金冬天我会分的。
……
沈亦椿指尖摩挲着裁纸刀刀柄,挑眉望着缩在椅子里哭到发抖的金玟庭。
睫毛膏晕成灰紫色的蝶翼,在眼下扑簌簌颤动,倒让她想起去年冬天,这孩子在舞台上摔破膝盖却硬撑着跳完舞的模样——同样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比此刻多了份孤注一掷的狠劲。
沈亦椿委屈?
她忽然笑出声,刀刃轻叩桌面。
沈亦椿我只是在提醒你,你签的不是恋爱合约。
沈亦椿要哭就去练习室哭,那里的镜子能照清楚,你现在的样子有多难看。
金玟庭猛地抬头,撞见沈亦椿镜片后的眸光,冷漠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