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

陈默从办公室出来时，走廊尽头的梧桐树正筛下细碎的光斑。他下意识摸了摸校服口袋里的竞赛报名表，纸张边缘被指尖磨得微微发卷。

"谈得怎么样？"周屿靠在栏杆上，手里转着的钢笔在阳光下划出银弧。

"王老师说保送评审组对综合素养有更高要求。"陈默推了下眼镜，看见周屿领口别着的钢笔，金属表面映出自己泛红的耳尖，"可能需要增加社会实践分。"

周屿的笔尖在空中顿住："因为昨天的事？"

"评审流程本来就..."陈默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消息提示音打断。周屿掏出手机，年级大群正疯狂刷着99+消息，最新跳出来的是王峰偷拍的钢笔刻字放大图——"CM to ZY"后面跟着的爱心符号被红色圈出。

「体委不是腿瘸了：显微镜女孩们快来！这个爱心是不是手工刻的@全体成员」

「语文课代表：kswl！学霸连秀恩爱都是高定版！」

「数学课代表：@周屿 当事人不出来发个官宣九宫格？」

周屿锁屏的声音格外清脆。他转头发现陈默正盯着窗外，脖颈绷出僵直的线条，手里的报名表已经被捏出褶皱。

"我去找王老师解释。"周屿转身要走，袖口忽然被扯住。

"不用。"陈默松开手指，在报名表上留下几道潮湿的指痕，"下周的全市辩论赛，你要不要..."

"组队？"周屿挑眉，"我以为你会选更稳妥的搭档。"

陈默从笔袋里抽出同款钢笔，笔帽上的刻痕在阳光下清晰可见："评审组更看重协作能力。"他的镜片突然反光，"而且你的一辩风格..."

"和我互补？"周屿笑着凑近，"陈组长这是公器私用啊。"

教室后门突然探出几个脑袋，伴随着压低的尖叫。周屿瞥见女生们手机壳上反光的"默屿"字样，无奈地退开半步："现在去填报名表？"

"放学后吧。"陈默把被汗浸湿的报名表塞进文件夹，"第四节自习课要讲上周的物理卷。"

两人回到教室时，原本喧闹的空间突然安静。王峰正对着周屿的空座位双手合十，桌上摆着杯芋泥波波奶茶，便利贴上画着流泪猫猫头：「周哥我错了QAQ」

"体委说请一周奶茶赔罪。"前桌女生憋着笑转头，"不过现在全班都在赌你们什么时候换情侣笔袋。"

周屿撕下便利贴拍在王峰背上："明天开始，每天两套理综卷。"

哀嚎声中，陈默安静地坐回座位。他翻开错题本，发现夹在里面的草稿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张拍立得照片——上周雨天共撑的校服外套下，两个挨着的影子被画上对话气泡：

「影子A：他耳朵红了」

「影子B：你也是」

陈默迅速把照片夹进牛津词典，抬头正撞上周屿含着笑意的眼睛。午后的风掀起窗帘，将那句没说完的"要组队吗"吹散在蝉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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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