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的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我们十指相扣的影子在柏油路上拖得很长。
他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我的手背，这个动作让我的心脏突然漏跳一拍——在第七个世界，他也是这样牵着我走过雨后的街道。
这是我与这个世界的“他”第一次约会的日子。
“怎么了？”他察觉到我的停顿，脸颊在路灯下镀着金边。
我摇摇头，把那个世界的记忆压回心底，这个世界的他如此鲜活，没有平行宇宙的记忆负担，干净得像张白纸。
回家路上，他兴奋地规划着明天的约会：“上午去水族馆，下午可以看电影…”我微笑着应和，却在拐角处突然僵住——
咖啡馆的玻璃窗映出我们相偎的身影，而在他肩膀后方，另一个“我”正隔着玻璃与我对视。
那个“我”穿着第十三个世界的藏青色制服裙，左耳戴着标志性的珍珠耳钉。当我们视线相撞时，她竖起食指贴在唇上，然后指了指我身边的他。她的嘴唇开合，透过玻璃传来无声的警告："快走"。
“宝宝？”现实中的他疑惑地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你在看什么？”
玻璃窗上只剩下普通的路人倒影。
我强笑着摇头，却感到一阵熟悉的眩晕——每次穿越的前兆。
慌乱中我抓紧他的手腕，摸到那道月牙形的疤痕。
这是其中一个世界他为救我留下的伤痕，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
“你手好冰。”他担忧地捧住我的脸，这个动作让他的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的纹身：W20。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是只有穿越者才会做的标记方式。
“你到底是谁？”我后退半步，江风突然变得刺骨。
他的表情从困惑逐渐变成某种复杂的了然。
霓虹灯在他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右眼那道金色细线在暗处微微发亮：“每次都是你先忘记我。”
“这次换你来找我了？”我的声音发颤。按照规则，应该只有我保留穿越记忆才对。
他苦笑着摘下左耳的蓝牙耳机——那根本不是什么耳机，而是微型信号发射器。
“从第十八个世界开始，我就在每个世界留下追踪坐标。”他指了指我口袋里的手机，屏幕正亮起陌生号码的来电，“你每次穿越，系统都会出现0.3秒的漏洞。”
远处传来轮船的汽笛声，混着他手腕上发射器规律的“滴滴”声。
我突然意识到，那些所谓的“偶遇”，奶茶店他精准记住的喜好，甚至刚才玻璃窗的幻影…全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为什么要追着我不放？”江风吹散了我的质问。
他向前一步，我们的影子在路灯下融合：“因为在第一个世界，你说过…”
话音未落，刺耳的刹车声撕裂夜空，刺目的车灯照过来时，他猛地将我推开——
世界在尖锐的鸣笛声中扭曲变形。
再次睁眼，我坐在奶茶店里，手机屏幕亮着朋友的消息：“我初中同学，人很帅身材也很能打！”抬头时玻璃门被推开，穿白T恤的他走进来，目光落在我身上时露出陌生的微笑。
"你好，我是..."他的自我介绍被我的眼泪打断。
这个世界的他不记得车祸，不记得追踪器，更不记得二十个宇宙的执念。
但我看到了——他弯腰放包时，后颈露出崭新的W21纹身，还在微微发红。
当他把奶茶推过来时，袖口滑落的手腕上，月牙疤痕清晰可见。
“三分糖加椰果。”他笑着说，“我猜你会喜欢。”
窗外的阳光太耀眼，让我看不清他右眼是否还有那道金色细线。
但当他手指无意间碰到我的时，熟悉的电流窜过脊椎——无论穿越多少次，灵魂永远认得它的另一半。
“我们是不是…”他忽然皱眉，手指按着太阳穴，“在哪里见过？”
我握紧奶茶杯，杯底的W20标记硌着掌心。
这一次，换我来记住所有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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