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刺入他胸膛的瞬间，世界在血色中扭曲变形。
我看着他惊愕的眼睛——那道金色细线像碎裂的玻璃般蔓延开来，将他的虹膜分割成无数碎片。
“对不起…”他最后的话语不是怨恨，而是带着解脱的微笑，“这次…要幸福啊…”
推开浴室门时，扑面而来的是被蒸腾的热气。
温热的水流突然冲刷过我的手指。
我猛地睁眼，发现自己正站在雾气氤氲的浴室里，指尖缠绕的不是鲜血，而是一缕薰衣草味的泡沫。
浴缸里水波轻晃，水面上零星漂着几片玫瑰花瓣，像是谁不小心打翻了香匣。
他就站在浴缸旁，衣服的袖口卷到手肘，他正往水里滴精油，琥珀色的液体在水面晕开，闪烁着细碎光斑。
我颤抖着转身，看见他完好无损地站在浴缸旁，耳尖泛着可爱的红晕。
右眼那道金色细线依然在，却不再有上个世界那种病态的光芒。
“你看看这水温合适吗？不行我再把水温调高点…”他说这话时没看我，耳尖红得像是被蒸汽烫过。
我的手指有意无意地绕着浴袍腰带，丝质系带早已被揉出褶皱。
突然传来“咕咚”一声，原来是他失手把整瓶精油倒了进去，薰衣草香气瞬间浓得几乎实体化。
我们同时笑出声，紧绷的空气裂开细缝——原来他也可以这样纯粹地快乐。
“我…我帮你。”他走过来的时候同手同脚，解浴袍系带的动作小心得就像在拆炸弹。
当微凉的空气触及皮肤时，我下意识环住自己，却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声——他也开始准备换洗衣物。
浴缸边缘的瓷砖硌着膝盖，我几乎是跌进水里。
坐到水里时，花瓣粘在我的手臂上，宛如许多湿润的吻。
水面剧烈晃动间，听见他慌乱的提醒：“小心点…滑…”
在那之后更大的水花溅起。
他跨进来时浴缸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我们不得不紧紧贴在一起才能避免水的溢出。
他的膝盖骨抵着我的尾椎，热度透过两层皮肤传来。
“嗯…转过去好不好？”他声音哑得不像话。
当我缓慢转身时，带起的水流让花瓣打着旋儿撞在他胸口。
突然的背部相贴让我脊椎绷直，他的胸膛比热水更烫，心跳声透过肩胛骨传来，快得像是被困的鸟。
我们之间隔着花瓣筑成的堤坝，却谁都不敢挪动分毫。
“你的头发…”我感觉到，他的手指穿过我湿发时在发抖。
洗发水泡沫顺着脖颈流下，他的掌心跟着那道白色轨迹，却在触到锁骨时触电般缩回。
蒸腾热气中，我看见他映在瓷砖上的影子——低头时下颌线擦过我的头顶，喉结滚动出脆弱的弧度。
他手臂环住我的动作像在对待易碎品，小臂横在我腰间却不敢施力，仿佛我们中间隔着看不见的玻璃。
“这样…会不会很奇怪？”他鼻尖埋在我耳后，呼吸扫过的地方泛起细密颗粒。
我摇头时，发梢的水珠甩在他脸上，他下意识闭眼的模样让我想起淋雨的小狗。
当窗外传来汽车的鸣笛时，我们同时松了口气，这个太过安静的私密空间终于被打破。
他借着拿浴巾的动作稍稍退开，却在看到我肩头粘着的花瓣时怔住，暗红色在瓷白皮肤上格外刺目，他伸手要拂，指尖却在半空转了个弯，最终只用指节轻轻蹭过。
“水要凉了。”我说。
其实水还热着，只是我们心跳太快，快要把这一缸水都煮沸。
许久后，水渐渐凉了，可谁都没说要起身。
他的手臂仍松松地环着我的腰，指尖无意识地在我小腹上接触，像在试探某种陌生的感觉。
我低头看着水面，花瓣被水流推着，轻轻撞在他的手腕上，又慢悠悠地漂开。
“该起来了…”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情愿。
“嗯。我应着，却没动。
他叹了口气，下巴在我肩上蹭了蹭，湿漉漉的头发蹭得我发痒。
然后，他轻轻捏了捏我的腰，像是催促，又像是舍不得放开。
我转过身，水波晃动，花瓣被搅得四散，他的脸这时离得很近，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在烛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我伸手替他拨开额前湿透的碎发，指尖碰到他的皮肤时，他微微闭了闭眼，像是被烫到。
“你冷吗？”他低声问。
“还好…”我摇头，可话音刚落，就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他立刻皱眉，手臂收紧，把我往怀里带了带：“水都凉了，再泡下去要感冒。”这次他的语气很坚决。
我撇撇嘴，终于妥协。
他先站起身，水珠顺着他的小腿滑落，在瓷砖上溅开细小的水花，他伸手去拿浴巾，动作太快，差点被浴缸边缘绊倒，狼狈地扶住墙才稳住。
我忍不住笑出声。
“别笑…”他耳根发红，把浴巾抖开，“快出来。”
我扶着浴缸边缘站起来，水哗啦啦地从身上流下，凉意立刻爬上皮肤。
他立刻用浴巾裹住我，手掌隔着柔软的布料在我背上搓了搓，像是要确认我真的不会着凉。
“我自己来。”我小声抗议，可他没松手，反而低头在我额头亲了一下，很轻，就像是不小心碰到的。
“去换衣服。”他低声说，“我去热汤。”
我点点头，可刚迈出一步，脚下就一滑。
他眼疾手快地捞住我的腰，我整个人撞进他怀里，浴巾差点散开。
我们俩同时僵住，他的呼吸明显乱了，手臂肌肉绷紧，却不敢动。
“小心点…”他说。
“嗯。”我闷闷地应着，心跳快得不像话。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松开手，转身去拿自己的浴袍，背影看起来莫名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我看着他在房间里，慌乱收拾沐浴用品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每个世界的他都在用不同方式爱我，而这个世界的他，选择用最温柔的克制来表达。
因此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世界的阴霾污染这份纯粹的感情。
当他在厨房忙碌时，我悄悄把从上一个世界带来的剪刀用布包裹着，扔进了垃圾桶——在这个世界，它永远不会沾染他的鲜血。
我裹紧浴巾，看着他的慌乱，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或许比热水更让人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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