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坐在咖啡厅最隐秘的角落，指尖漫不经心地轻叩杯沿，目光却如影随形般追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小川——不，此时此刻，他只能是“他”。
在这人来人往的公共场所，直呼其名无疑是一种冒险，可能会让我的秘密暴露于无形之中。
他今日身着那件深蓝色衬衫，袖口微微挽起，线条分明的小臂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我对这件衣服再熟悉不过，因为仅仅三天前，它还静静躺在我的洗衣篮里。
那夜，我悄然潜入他的公寓，带走需要清洗的衣物，又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将其归还原位。
他从未察觉，或者说，即便察觉了，也选择了沉默……
手机屏幕倏然亮起，实时定位显示他此刻正身处“爱意咖啡”，与我的肉眼观察完全吻合。
屏幕上不断弹出新的通知——他的社交媒体更新、银行卡消费记录，甚至手机相册的实时同步画面，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之中。
这套监控系统耗费了我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才得以完善，如今，它正以一种近乎完美的姿态运转着，无声无息，却又无懈可击。
“小姐，您的拿铁。”他的声音从柜台方向传来，我猛然抬头，却发现他并非在唤我，而是对着另一位顾客。
那一瞬间，我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那位气质优雅、仪态万千的女人接过咖啡时，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手背，而他——我亲爱的他——竟然朝她回以一抹浅浅的微笑。
我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今天他与十七位顾客之间的每一个互动细节：就好比，那名穿着校服连衣裙的女生，曾收获他两次含蓄的微笑，戴眼镜的男学生得到了一块额外赠送的巧克力饼干……
可现在，这个女人竟敢如此大胆地触碰他！
我用力在笔记本上画下一道刺目的叉，同时迅速记下了她的车牌号码——她的宾利停在咖啡店门口，张扬得让人无法忽视。
两小时后，他的轮班终于结束了。
我在角落注视着他与同事一一告别，随后推开后门，步入员工区域，点燃了一支烟。
监控摄像头只能捕捉到他的背影，但对我来说，这身影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我还知道，此刻他的表情应当是这样的：眉头微蹙，目光些许疲惫，右手优雅地夹着香烟，而左手指尖则无意识地摆弄着钥匙扣。
——这些细枝末节，都是我经过数周耐心观察所搜集来的珍贵素材。
当他迈步走向停车场时，我已经提前站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故意低头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仿佛全然未觉他的靠近。
“小莉？”那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惊讶，“这么巧？”
我抬起头，将脸上的专注迅速转化为一抹欣喜。
“小川？天哪，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我的话语流畅自然，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经过了精心打磨和反复演练，毫无破绽。
他唇角微扬，眼眸在夕阳的余晖中泛起温暖的琥珀光泽，柔和得像是能融化整个世界的冷意。
“我刚下班，你呢？”
“哦，我只是……随便转转。”我故意让语气含混不清，同时不动声色地将手机屏幕朝下塞入口袋——那上面还闪烁着他实时定位的地图。
“晚饭吃了吗？要不要一起？”他的声音漫不经心，就像这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偶遇。
可我的心却骤然一紧。
我的心脏猛地狂跳起来，表面上却努力维持镇定。
“好啊，正好我也饿了。”他领着我走进了一家日料店，那是他最喜欢的，也是我通过无数次翻看他的外卖记录早已烂熟于心的地方。
当服务员将菜单递来时，我几乎没有犹豫，直接点了盐烤青花鱼和茶碗蒸。
“你也喜欢这两样？”他微微挑眉，语气里透着一丝意外，“这是我的最爱。”
“真的吗？真是巧了。”我轻抿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目光落在他的眼底。
那里有细微的光芒跃动，既让我感到兴奋，又令我隐隐不安。
就在他低头点菜时，我瞥见他左手腕上一道浅浅的新伤痕——那是在上周的公园里，他被树枝刮伤时留下的。
我清楚记得，当时他用纸巾擦拭血迹后随手丢进垃圾桶，而那份纸巾，如今正安静地躺在我的抽屉深处……
晚餐在愉悦而轻松的氛围中进行着。
他聊起工作，聊起最近上映的电影，话语如流水般自然流淌，而我，则恰到好处地扮演着一个普通女孩的角色，时而开怀大笑，时而专注倾听，仿佛一切都再平常不过。
然而，他的手机铃声却在这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屏幕上显示的是他大学好友的名字。
“喂……嗯？这周末？”他接起电话，声音依旧温和随意，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我身上，“抱歉，我这周末可能没空……对，有安排了……下次吧。”
电话挂断后，他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似乎刚刚那只是一段再寻常不过的对话。
但我的余光捕捉到了某种细微的变化——他的视线时不时扫过我的脸，带着一种难以察觉的探究意味。
那种感觉就像羽毛轻拂过心尖，让人无从忽视。
胃部因突如其来的兴奋微微收紧——他刚刚是在为我推掉朋友的邀约吗？
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在心底悄然生根发芽。
难道，在他的世界里，我已经占据了某个特殊的位置？
晚餐结束后，他执意要送我回家。
我心中微动，然后故意报出了一个假地址——那是距离我真正住所有两个街区之遥的一处小区门口。
他轻声应下，说是顺路，却在转角的片刻，悄然掏出手机记录下了位置。
——殊不知，我的手机已然同步接收了他所有的屏幕操作。
“晚安，小莉。”他在小区门前停下脚步，路灯微弱的光晕洒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抹柔和的阴影。
“周六有空吗？新开了家甜品店，想请你一起去。”他的声音像是裹着一层暖意，直击心房。
我假装思索了三秒，这才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其实，内心早已激动得难以自持，心跳如鼓点般急促，仿若下一刻就要冲出胸腔。
他笑了，眼角浮现细碎的纹路——那一瞬间，我几乎屏住了呼吸。
这是我最喜欢的表情之一，为了这些稍纵即逝的刹那，我甚至在手机里单独建了一个相册，用来存放所有捕捉到的类似照片。
“那周六下午两点，我来接你。”他说，语气笃定。
我点点头，转身走进小区大门，却在拐角后立刻闪进灌木丛，看着他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五分钟后，他掏出手机，我收到同步通知——他在地图上标记了“小莉家？”的几个字。
一回到家，我立刻打开电脑调出他公寓的监控画面。
他刚进门就脱下那件蓝色衬衫，挂在门后——总是那个挂钩，从不例外。
我的指尖不自觉地抚上屏幕。他走进浴室，水声响起，我切换摄像头角度——当然，我尊重隐私，只在客厅和书房安装了设备。
水声停止后，他裹着浴巾出来，头发还在滴水。
他径直走向书桌，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黑色笔记本。
监控画质有限，但我还是看到他翻到最新一页，写下今天的日期和“青花鱼，茶碗蒸”几个字，然后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我调整摄像头焦距，心跳加速。
他写的这是什么？日记？给别人的信？
屏幕上的字迹有些模糊，但我还是辨认出了那串数字——六月十五日。
我的呼吸停滞了。
那是三个月前的日期，我第一次跟踪他的日子。
我的胃部瞬间涌起一阵甜蜜的痉挛，原来他也在记录关于我的一切……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闺蜜打来的电话。
“小莉，你最近怎么都不回我消息啊？”她声音里带着担忧，“你在忙吗？我们都三周没见面了。”
“对不起…我工作有点忙，过几天我会好好陪你的。”我连忙道歉，眼睛却一刻没离开过监控屏幕。
小川正在翻看笔记本前面的内容，时不时微笑。
“你该不会又…像上次那样了吧？”闺蜜忽然压低声音。
我知道，她指的是我曾经对前男友的过度关注和控制，那段以对方报警告终的不堪回忆。
“没有啊。”我快速否认，“我很好，真的，下周约。”
挂断电话，我回到监控画面。
小川已经合上笔记本，正对着手机微笑。
我的同步通知显示，他正在浏览我的社交媒体主页——最新一张照片是上周在咖啡厅偷拍他的侧影，配文“今日阳光”。
他没有点赞，只是截了图……
周六早晨六点我就醒了，花了三小时挑选衣服、化妆，又全部卸掉重来一次。
一点四十五分，我站在约定地点，远远就看见他倚在车边等待。
他今天穿了浅灰色毛衣，衬得锁骨若隐若现。
看到我时，他眼睛明显亮了起来，快步迎上前。
“你提前到了。”我说。
他笑着递给我一杯奶茶：“怕你等。”
温度正好，三分糖加椰果——我的标配。
我从未告诉过他这些。
甜品店比想象中拥挤。
他自然地牵起我的手穿过人群，掌心温度透过肌肤传来，我的思维有瞬间的空白。
落座时，他选了个靠墙的角落位置——监控死角，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我点了他们的招牌草莓松饼。”他把菜单推给我，“你看看还要什么？”
全是我的喜好：草莓、巧克力、抹茶……
我抬头看他，他正托腮望着我，眼神温柔得让我心尖发颤。
“你记得我喜欢这些？”我试探地问。
他眨眨眼：“观察到的，你每次去咖啡厅都会点草莓蛋糕，手机壳是抹茶绿，上周朋友圈发了巧克力熔岩蛋糕的照片。”
我握紧了杯子。
他也在观察我，而且如此细致。
回程时下起小雨，他脱下外套罩在我头顶。
我们跑进附近便利店躲雨，他头发沾了水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我忍不住伸手替他拨开额前湿发，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
“亲爱的。”他声音很低，“其实我知道。”
雨声突然变得很大。
我僵在原地：“你……知道什么？”
“我的公寓，很整洁对吧？”他轻笑，“多亏有人经常帮我打扫。”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他知道了？什么时候？怎么发现的？
“上周我故意在床头柜放了张字条。”他继续道，拇指轻轻摩挲我的手腕内侧，“写着‘今天想见你’，第二天它出现在了书桌抽屉里。”
原来那是给我的……我咬住下唇。
“你不生气？”我小声问。
他凑近，呼吸拂过我耳尖：“我装了更多摄像头。”
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在我们身上。
他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U盘。
“过去三个月的监控记录。”他笑着说，“要交换吗？”
我接过U盘，从手机壳里取出另一个递给他：“行，这是从你第一天在咖啡厅上班开始。”
我们相视而笑，某种隐秘的默契在空气中蔓延。
回程的车里，他左手扶方向盘，右手始终与我十指相扣。
当晚，我迫不及待地查看他给的监控资料。
画面里，我的每一个偷拍、每一次潜入都被清晰记录。
但最让我心跳加速的是那些特写镜头——他刻意对着摄像头微笑、眨眼，甚至有一次直接说：“今天也很可爱呢，小莉。”
原来我们一直在玩着双向的追逐游戏。
凌晨两点，手机震动。
他的消息：“睡不着，你在看哪个文件夹？”
我回复：“7月12日，你对着摄像头说晚安的那段。”
“那天是我生日。”他秒回。
“我知道。”我附上截图，那天我留在他冰箱里的蛋糕照片，“蜡烛是21根。”
聊天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很久，最后发来的是一张照片——他床头柜上摆着那个吃完的蛋糕纸盒，保存完好。
“明天见？”他问。
“明天见。”我回答，同时预订了明早送到他家的早餐——他最爱的那家生煎包，九点三十分准时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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