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蕾丝窗帘洒在脸上,我睁开眼睛,花了三秒钟确认这不是我的房间。
淡紫色的墙壁,书桌上整齐排列着我喜欢的书,连床头灯的款式都和我在杂志上圈过的那款一模一样。
我掀开被子——身上换了一套淡粉色的睡衣,是我常穿的那个品牌。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我立刻闭眼装睡。
“亲爱的…”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该吃早餐了…”
我保持呼吸平稳,感觉到他蹑手蹑脚地靠近。
床垫微微下陷——他坐在了床边。
一缕头发被轻轻撩开,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碰了碰我的额头,稍纵即逝。
“我知道你醒了。”他的声音带着笑意,“睫毛在抖。”
我睁开眼,发现他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煎蛋、吐司和一杯冰牛奶——我每天早上固定的搭配。
他穿着居家服,头发乱蓬蓬的,看起来比在学校时乖巧许多。
“你偷亲我?”我揉着额头。
他的脸瞬间红到耳根:“没、没有!只是…检查体温…”
“骗子。”我坐起来,故意让睡衣领口滑下肩膀,“几点了?”
“八点二十。”他立刻回答,眼神却飘向我的肩膀,“周、周一…我帮你请了病假…”
我接过托盘,发现吐司边缘被仔细切掉了——我从来不吃面包边。
这种被完全了解的感觉既令人毛骨悚然又奇妙地安心。
“我要换衣服。”我咬了口吐司说。
他立刻起身往外走,却在门口停下,小心翼翼地说:“衣、衣柜里有准备…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等他关上门,我穿上拖鞋跑到衣柜前。
里面挂着一排连衣裙,全是我喜欢的颜色和款式,抽屉里连内衣的尺寸都分毫不差,最底下甚至还有一套泳衣——我上个月在社交账号上点赞过的那款。
我选了件黑色连衣裙穿上,尺寸完美贴合。
门把手拧不动——电子锁发出冷冷的蓝光,提示需要指纹验证。
“小川?”我敲门,“我换好了。”
门开了,他站在门外,目光从我头顶扫到脚尖,最后停在裙摆上:“很适合你…”
“我要回家。”我直视他的眼睛。
他的表情瞬间凝固,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衣角:“不…不行…”
“为什么?”
“因为…因为…”他的声音开始发抖,“你会逃走…还会报警…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他突然提高音量,眼睛红得吓人,“就像初中时…那个转学生…她们总是把你带走…”
我愣了一下。
初中确实有个转学生和我关系很好,后来突然转学了,难道……
“你对那个同学做了什么?”
他别开脸,默认了一切。
我转身走向窗户——防碎玻璃,外面焊着精致的铁艺栏杆。
阳光透过栏杆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一座美丽的囚笼。
“早餐很好吃。”我坐回床边,“只是牛奶不够冰。”
他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我…我马上去换…”
接下来的三天,我们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同居模式。
小川会准备我喜欢的每样东西,记住我说的每句话。
我发现他有一本黑色笔记本,里面记录着我每天的作息、饮食偏好,甚至统计我每句话的字数。
第四天早晨,我决定做个实验。
“我不想吃。”当小川端着早餐进来时,我抱着手臂说,“除非你放我走。”
他的手抖了一下,但很快稳住托盘:“不行…”
“那我不吃了。”我转过身,“永远不吃。”
沉默在身后蔓延。
突然,“咣当”一声——托盘掉在地上,牛奶洒了一地。
下一秒,我被紧紧抱住,力道大得几乎窒息。
“不要这样…”他的声音支离破碎,“求你…不要伤害自己…我什么都答应…除了这个…除了离开……”
他的心跳快得吓人,像只受惊的小鸟。
我忽然明白了:他宁愿我恨他,也不能忍受没有我,这种认知让我的胸口一阵发烫。
“笨蛋。”我转身,双手捧住他的脸,“我怎么可能离开?”
他茫然地眨眼,泪水在眼眶边摇摇欲坠。
“不过下次再关着我。”我凑近他耳边,“就真的不理你了。”
他的表情从震惊到狂喜,最后定格在某种虔诚的崇拜上:“你……真的愿意,留下来?”
我没有回答,而是吻上他颤抖的嘴唇。
他僵住了,随后回应得近乎疯狂,手指深深陷入我的长发。
当我们分开时,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嘴角还沾着我的唇膏。
“指纹锁。”我点了点他的鼻尖,“加上我的。”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在这个扭曲的游戏里,我才是真正的掌控者……
下午,他带我参观了他的家。
每个角落都干净得近乎偏执,书架上按颜色和高度排列的书,冰箱里精确标注保质期的食物,直到我们走到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前——
“这里不行。”他挡住我的去路,声音突然变硬。
“为什么?”我踮脚看他身后的门,“有什么秘密吗?”
“那只是…杂物间…”
他的耳朵迅速红了——每次撒谎都会这样。
我记下这个细节,决定改日再探。
晚上,他做了火锅——我上周提过想吃的那家店因为排队太长没去成,他调制的蘸料和我平日的配方分毫不差。
“明天…要不要去上学?”他突然问。
我挑眉:“怎么?你愿意让我出门了?”
“一、一起…”他低头搅动蘸料,“我会跟着…远远地…”
“好啊。”我夹了片肥牛,“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
“牵着手去。”我笑着说,“不要远远地跟着。”
他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
睡前,他站在我房门口犹豫不决:“那个…指纹锁…”
“嗯?”
“我设置了你的拇指…”他不敢看我,“所以…你可以…自由进出…”
这是多大的让步,我心知肚明。
我上前一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晚安,小川。”
他呆立在原地,直到我关上门还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
我等了一小时,确认他房间没动静后,悄悄走向走廊尽头那扇门。
门把手上有个小小的电子锁,和我房门上的一样。我试探性地按下拇指——“滴”,绿灯亮了。
推开门的那一刻,我倒吸一口冷气——
墙上是我的照片。
不是普通的生活照,而是密密麻麻、按时间顺序排列的跟踪记录。
从初中入学式到现在,几乎涵盖了我过去五年的每一个重要时刻。
照片之间用红线相连,旁边标注着精确到分钟的时间。
我颤抖着走进去,房间中央是一个玻璃柜,里面整齐陈列着“收藏品”——我用过的草稿纸、随手画的涂鸦、丢弃的饮料瓶...甚至还有那把我在便利店门口“忘”掉的浅紫色雨伞。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书桌上的黑色笔记本。
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观察记录:“小莉”,日期始于五年前。我随手翻到中间一页:
“9月14日,晴,她换了新发卡(红色蝴蝶结)。午休时和前面的同学说了3分28秒的话(内容无法听清)。体育课扭伤右脚踝,校医处理不当。晚上买了气雾剂放在她自行车筐里,第二天发现药被取走。她的前桌必须转学。”
我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我就生活在他的注视之下。
每一个我以为偶然的相遇,每一次“恰好”得到的帮助,全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书桌抽屉没锁。
里面放着几瓶药和一把美工刀。刀片上有干涸的血迹,最近的药瓶标签写着“帕罗西汀”——抗抑郁药物。
“小莉…你……”
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身看到他站在门口,脸色惨白。
他的目光从墙上的照片移到我手中的笔记本,最后定格在打开的抽屉上——
“对不起…”他的声音支离破碎,“我…我知道这很恶心…”
我没有说话,只是走向那面照片墙。
初中毕业典礼、高中入学式、运动会、同学聚会……每个瞬间都被完美捕捉。
最中央是一张放大的特写——我在图书馆睡着的样子,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的睫毛上。
“这张…”我轻声问,“什么时候拍的?”
“去、去年六月…”他声音发抖,“你复习到睡着,我我我等了两小时…但…你没醒…”
我继续查看,发现一组连续照片记录了我某天放学路上的全过程:买奶茶、逗流浪猫、在公园长椅上看书……每张照片下方都标注着精确到秒的时间。
“为什么要记录时间?”
“因为…”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如果知道你的行动规律…就能在你需要时及时出现…”
我走到玻璃柜前,指着那个饮料瓶:“那这是?”
“三个月前…你在便利店买的,蜜桃乌龙茶第一口会皱眉…第三口开始微笑…”
“这个呢?”我拿起一张涂鸦纸。
“美术课素描…你画到一半不满意揉掉的,然后我…我从垃圾桶…”
“够了。”我打断他。
他立刻噤声,像等待宣判的罪犯。
泪水在他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这个变态的跟踪狂,此刻看起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深吸一口气,走向房间角落的一个小保险箱。
直觉告诉我,那里藏着最黑暗的秘密。
“不!”他突然冲过来挡住我,“那里不行…求求你…”
“打开。”我坚定地说。
他摇头,眼泪终于落下:“你会恨我…然后离开……”
“打开,小川。”我放柔声音,“我保证不离开。”
他的手指颤抖着输入密码——我的生日。保险箱开了,里面是一个密封袋,装着几缕长发——和我的发色一模一样。
“这莫非是……我的头发?”
“是,初三那年…”他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你剪短发那天…我从理发店的地上…”
我本该感到恶心、恐惧甚至愤怒。
但出乎意料的是,一种奇异的温暖从心底升起。
这个人为我痴狂到如此地步,收集我的一切,包括被丢弃的部分,在他眼中,连我的垃圾都值得珍藏。
“变态。”我轻声说。
他瑟缩了一下,像被鞭子抽中。
“但是…”我伸手抚摸他的脸,“我很喜欢。”
他瞪大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嘴唇颤抖:“什…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这样爱我。”我拿起那本黑色笔记本,“不过以后要和我一起记录,好吗?”
他的表情从震惊到难以置信,最后变成喜悦。
下一秒,我被紧紧抱住,力道大得几乎窒息。
“只看着我一个人…”他在我耳边低语,“永远只看着我…只能看着我。”
“好啊。”我笑着回抱他,“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嗯!什么都可以…”
“去看心理医生。”我感觉到他身体僵住,“不是要改变你…只是…那些自残行为,我不喜欢,我不想你伤害自己。”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轻轻点头:“好…如果你陪我去。”
“成交。”我踮脚亲了亲他的下巴,“现在,给我讲讲这张照片的故事?”
我随机指向墙上的一张——我在校门口摔跤的瞬间。
他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开始详细描述当天的天气、我的衣着,甚至我摔倒后说的那句“好痛”。
他的记忆精准得像台摄像机,而焦点永远是我……
第二天早晨,我们真的牵着手去上学。
路上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小川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却固执地不肯松开。
在校门口遇到闺蜜时,她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
“天啊,你们……”她指指我们交握的手。
“对,我们在一起了。”我笑着说,同时感觉到他的手指猛地收紧。
闺蜜的表情从震惊变成担忧:“姐妹……你还好吗?需要帮忙吗?”
我明白她的暗示——在旁人眼中,他可能是个危险的跟踪狂。
但只有我知道,在这段关系里,掌控节奏的一直是我。
“我很好啊。”我靠在他肩上,“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他的耳朵红了,但眼神亮得惊人。
当闺蜜尴尬地离开后,他在我耳边轻声说:“谢谢你…”
“不客气。”我捏了捏他的手,“不过下次再往别人柜子里塞警告信,我要生气了。”
他乖巧地点头,眼睛一刻不离我的脸。
课堂上,我收到一张纸条:“放学后可以一起回家吗?”
我笑着写下回复:“好啊,如果你答应不把体育委员的篮球放气的话,我看到你盯着他看了。”
纸条传回来,上面多了一行字:“只放一半,我保证。”
我转头看向教室角落。
阳光下,小川对我眨了眨眼,嘴角扬起一个狡黠的微笑。
他的书包敞开着,我能看到里面露出一截绳子和一个熟悉的药瓶。
我们之间的危险游戏还在继续。但这一次,我们是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