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五口镇的青石板路上,槐花簌簌落在上官月新裁的青绿色裙裾上。
她捏着裙摆转了个圈,忽然嗔怪地戳向身旁虚无处:
“小棋子,你怎么不等我,害我只能去西市场,我都差点走丢了。你不是说会在巡山脚下等我吗?”
一缕淡金色光晕在空中凝聚成人形,五子棋晃着垂髫辫现身,发间红绳系着的姻缘结随动作轻响:
“好姐姐,我也身不由己呀!”
她摊开掌心,无数细小红线在指缝间穿梭
“你瞧,今日又有二十对痴男怨女缠着我求红线,谁让我是掌管姻缘的司命呢?”
上官月歪头望着她,发间银铃叮咚:
“哟,开始显摆了?那我可就自己去玩了。”
“当真不一起?”
五子棋晃着她的衣袖,指尖红线调皮地缠上她手腕
“我还想让你瞧瞧新改良的同心结,能让相隔千里的人梦里相见呢!”
“不了不了。”
上官月轻巧地抽回手,裙摆掠过石阶
“我得赶在申时前回去——西市场新开的那家桂花糖糕铺子,蒸笼掀开时的香气,能把整条街都染甜咯!”
她闭上眼睛,鼻尖微动
“咬一口下去,软糯的糕体裹着流心桂花蜜,啧啧……”
五子棋突然狡黠一笑:
“月月姐这馋猫模样,倒比月老庙里求签的书生还急切几分。”
她指尖红线化作蝴蝶,停在上官月肩头
“你莫不是又偷偷攒了灵力,想换人间烟火解馋?”
“就你话多!”
上官月笑着拍开红线蝶,裙角扫落石阶上的槐花
“再乱说,下次吃糕可不带你了。我先走啦!”
她提着裙摆跑向熙攘的街道,身后传来五子棋清亮的笑声,混着远处传来的糖画梆子声,在五口镇的春光里晕成一抹甜。
西市场的人声鼎沸中,上官月的青绿色裙摆拂过糖炒栗子摊,甜香与烟火气混着她的叹息。
想起上次在醉仙楼,那个自诩千杯不醉的王绿王公子被她灌得瘫在桌底,她忍不住又嗔又笑:
“谁让你非要逞能,现在倒成了我的冤家。”
她驻足在桂花糕铺前,看老板娘揭开蒸笼,氤氲热气里飘出的甜香让她眉梢舒展。
可她没注意到,街角阴影处,王绿戴着墨色帷帽,蟒纹锦袍下的手指捏得发颤。
身后跟着的恶仆们个个手持短刃,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
“老大,这妞看着水灵。”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搓着手
“您莫不是看上她了?”
王绿冷哼一声,袖中金丝绣着的牡丹随着动作扭曲变形:
“看上?她让我在整个五口镇丢尽脸面!”
他摩挲着腰间的羊脂玉,眼中闪过阴鸷
“敢把本公子灌到吐胆汁,今日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咱们直接动手?”
另一个恶仆舔了舔嘴唇。
“蠢货!”
王绿的折扇重重敲在对方头上
“光天化日的,坏了本公子名声!”
他眯起眼睛,盯着上官月单薄的背影,嘴角勾起毒蛇般的弧度
“等她走到巷子里,迷晕了拖到城西的地牢。
先给兄弟们尝尝鲜,再送到怡红院——
我要让全五口镇的人都知道,敢得罪王家的人,下场会有多惨!”
“还是老大想得周到!”
众恶仆谄媚地笑着,眼中却透露出嗜血的凶光。
暮色浸透青瓦时,上官月哼着小曲儿拐进巷口,裙摆扫过墙角斑驳的青苔。
忽听得身后传来绸缎摩擦声,她回首时,正撞见王绿摇着折扇步步逼近
蟒纹锦袍上的金线在昏暗中泛着淫靡的光。
“小妞,还记得我吗?”
王绿扯开帷帽,肥厚的嘴唇勾起歪斜的笑,目光如毒蛇般在她纤细腰肢上游移
“上次醉仙楼,你让本公子颜面尽失。”
上官月眨了眨无辜的杏眼,指尖捏着半块桂花糕,碎屑落在胸前:
“呀,是那个三杯倒的老王八?”
她故意拉长尾音,眼波流转间满是戏谑
“怎么,还想找我拼酒?”
“放肆!”
王绿暴喝一声,折扇狠狠砸在砖墙上,木屑纷飞。
他肥厚的手掌擦过上官月泛红的脸颊
“本公子要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来人,给我捆起来!今晚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上官月却突然轻笑出声,主动将双手背到身后,腕间银铃清脆作响:
“捆我?好呀~”
她歪着头,青丝滑落肩头,故意挺了挺丰满的胸膛,
“不过捆紧些哦,人家怕疼~”
说着,还朝王绿抛了个媚眼。
王绿喉结剧烈滚动,伸手就要去捏她下巴:
“小贱人,等会儿有你哭的……”
话未说完,上官月已踮脚凑近,温热的气息扫过他耳畔:
“王公子,你知道被亿万只蚂蚁啃噬的滋味吗?”
巷子深处的阴影里,十几个恶仆举着麻绳围拢过来。
而上官月任由他们粗鲁地捆住手腕,心中却暗自期待——
自被五子棋用姻缘绳戏弄后,还从未被凡人束缚过。
她垂眸掩住眼底笑意,倒要看看这群跳梁小丑,能玩出什么花样。
麻绳深深勒进上官月纤细的手腕,她却仰起脸,樱唇微张露出挑衅的笑:
“王公子这捆人的手艺,倒比喝酒强些。”
王绿贪婪地盯着她泛红的锁骨,肥厚的手掌擦过她耳畔:
“现在知道求饶了?晚了!”
他扯开自己领口,露出满是油汗的胸膛
“给她灌下合欢散,今晚本公子要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上官月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他耳垂:
“你就这点本事?”
她故意压低声音,眼波流转间尽是媚态
“上次在酒桌上,你吐得比三岁孩童还狼狈。
下次见了我,可得绕着走——
不然啊,”
她顿了顿,指尖划过王绿颤抖的喉结
“我可要把你的酒壶换成泻药罐子。”
“找死!”
王绿恼羞成怒,抓起一旁浸透迷药的抹布就要捂上去
“等你在我床上求饶时,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是指奸杀我?”
上官月轻笑出声,声音里带着三分嘲讽七分慵懒,
“那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她任由抹布捂住口鼻,在失去意识前喃喃道:
“就怕等会儿,哭着求饶的人……是你。”
暗处,她的指尖悄然生出翠绿的藤蔓,又在瞬间隐没。
作为修炼万年的树精,这点迷药不过是让她短暂小憩。
霉味刺鼻的地下室里,上官月睫毛轻颤。
麻绳摩擦声中,她被粗鲁地甩上潮湿的床铺,腐朽的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王绿的喘息声近在咫尺,带着浓烈酒气的手掌已经触到她腰间系带。
“小美人,醒了?”
王绿扯开自己襟口,露出油光发亮的胸膛,蟒纹锦袍下的肚腩随着呼吸起伏
“方才不是嘴硬?现在……”
他话音未落,上官月突然翻身勾住他脖颈,指尖在他后颈若有若无地划过。
“哎呀,公子好猴急~”
她眼波流转,朱唇微张咬住对方耳垂
“不过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纤腰如蛇般扭动,缠得王绿呼吸愈发粗重。
暗处,翠色藤蔓已顺着她裙裾悄无声息地蔓延,在青砖缝隙间织成罗网。
“少他妈装模作样!”
王绿猛地扯开她衣襟,却在触及肌肤的刹那瞳孔骤缩——
上官月锁骨处,树皮状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藤蔓突然暴起缠住他双腿。
“你、你是……”
“小女子是树妖啊~”
上官月指尖点在他眉心,嘴角勾起妖异的笑。
磅礴妖气轰然炸开,地下室的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王绿惨叫着被藤蔓拽倒在地,那藤蔓竟直接缠上他胯下,只听“噗嗤”一声,血花四溅。
“啊——我的命根子!”
王绿在地上翻滚哀嚎,手下们举着兵器冲来,却见满室藤蔓如活物般暴涨。
上官月赤足踏在墙壁上,青丝狂舞间,整个地下室开始坍塌。
“老大快走!”
恶仆们架起瘫软的王绿。
而此时的上官月已化作一道清光,穿过坠落的砖石,妖力所过之处,山体开始松动。
轰鸣声中,泥石流裹挟着碎石倾泻而下,将这群恶徒彻底吞没。
她立于山巅,望着尘烟散尽的山谷轻笑出声:
“就这点能耐,也敢动我?”
断崖边的冷风卷着血腥气,王绿瘫坐在碎石上,望着胯下浸透的血衣,眼底燃烧着怨毒的火焰。
身旁仆人的尸体横七竖八,浑浊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在嘲笑他的狼狈。
“他妈的!”
王绿一拳砸在岩石上,指节迸裂出血
“老子的尊严被踩在泥里碾碎!上官月,我定要将你扒光示众,让你生不如死!”
“哦?就凭你?”
阴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王绿浑身僵住。
转身时,只见黑袍人立在暮色中,兜帽下的面容隐在阴影里
唯有一双眼睛泛着幽绿的光,如同深潭中的毒蛇。
“你是谁?!”
王绿挣扎着后退,却因失血过多踉跄跪地。
黑袍人缓步逼近,衣摆扫过满地尸骸: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报仇?”
他摊开掌心,一块漆黑如墨的石头悬浮其上,表面流转着诡异的暗光
“这是‘蚀心髓’,吸收它,你便能掌控灵气。”
王绿瞳孔骤缩,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他猛地扑过去抓住黑石,掌心瞬间被灼出焦痕,却浑然不觉:
“好!好!有了这东西,我定要让那妖女付出代价!”
“痴人说梦。”
黑袍人冷笑,袖中甩出一道幽光缠住王绿手腕
“亿年古妖举手间可毁天灭地,你这点仇恨,不过是蝼蚁撼树。想报仇?先学会做条听话的狗。”
王绿青筋暴起,却在剧痛中不得不低头:
“怎么说?”
“加入地宫。”
黑袍人抬手虚点,空中浮现出暗纹交织的令牌
“我封你为地宫大队长,代号——”
“太监!”
王绿突然咬牙嘶吼,眼中闪烁着扭曲和疯狂
“就叫太监!我要让所有人知道,那个妖女夺走了什么!”
他攥紧黑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但你们得发誓,助我将上官月碎尸万段!”
黑袍人沉默片刻,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欢迎加入,新的‘太监’大人。从今天起,你的仇恨,就是地宫的刀刃。”
黑袍人抬手召出半透明的地宫名册,符文在虚空中流转闪烁:
“地宫现在已有三位得力干将。
一队长‘太监’,也就是你,掌控蚀心髓的力量;
二队长‘王子’,土元素造诣登峰造极,能让山岳倒悬、地脉翻涌;
十队长‘白鸟’,曾是朝廷最年轻的镇国将军,一手玄冰枪法可冻结万里江河。”
王绿摩挲着手中逐渐与掌心融合的黑石,伤口处泛着诡异的紫光:
“偌大的地宫,竟只有三人?”
“人贵在精,而非多。”
黑袍人袖中滑出三枚幽蓝令牌,表面分别刻着锁链、山岳与寒鸦图腾
“王子能在瞬息间筑起万里城墙,也能让敌军深陷泥潭;
白鸟的玄冰结界连太阳真火都能熄灭。
至于你……”
他目光扫过王绿胯下的绷带
“蚀心髓会赋予你吞噬他人灵力的能力,这是连古妖都忌惮的邪术。”
山风卷起黑袍人的衣摆,露出腰间缠绕的人皮卷轴:
“三位队长各司其职,待到时机成熟,整个江湖都会在地宫脚下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