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将青石板晒得发烫,上官月发间的花环蔫了大半,她拎着裙摆像只撒欢的小鹿般狂奔,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在锁骨处凝成晶莹的水珠。
刚冲进客栈,就迎面撞上倚在柜台旁的南山大王,后者把玩着腰间的骷髅令牌,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冤家路窄啊!”
上官月叉着腰直喘气,胸脯剧烈起伏
“合着你在这守株待兔呢?”
她突然伸手扯过对方的披风擦汗,完全不顾南山大王黑如锅底的脸色。
南山大王猛地拍开她的手,令牌撞在柜台上发出闷响:
“上个月这些木头人都是你的杰作?”
他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抹警惕
“动作倒是利落,可惜……”
他凑近压低声音
“每个都跟庙里的泥胎似的,连个表情都不会变,也就糊弄糊弄凡人。”
上官月却满不在乎地晃了晃脑袋,发间花瓣簌簌飘落。
她踮脚从酒架上拽下一坛陈酿,坛口的泥封在指尖化作齑粉,酒香瞬间弥漫整个大堂:
“好玩不就行了?”
她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水顺着嘴角流进衣领,浸湿了前襟
“再说,能唬住一个是一个嘛!”
南山大王的目光落在她抱着酒坛的手臂上,那里还沾着今早买糖画的糖渍。
他咬牙切齿道:
“就知道玩!那红衣小子到底去哪了?我非得……”
“好像去北市场了。”
上官月打着酒嗝,用袖子抹了把嘴,裙摆扫过柜台时带翻了一摞账本
“不过那地方跟迷宫似的,你要不守着他常去的馆子?”
她突然凑近,酒气喷在对方脸上
“我可提醒你,敢动他一根手指头,信不信我用藤蔓把你捆成粽子吊在南山寨门口?”
南山大王后退半步,却被她拽住衣领又灌了口酒:
“还有!别打我的主意!”
她晃了晃空荡荡的酒坛,另一只手已经伸向第二坛,
“你的南山寨还得靠我巡山呢!”
说着,她抱着新酒坛转身就走,裙摆扬起时露出脚踝上晃动的银铃
“我先去梦里喝酒了!老龟头,记得给我留两坛女儿红!”
南山大王望着她蹦蹦跳跳上楼的背影,闻着满屋子的酒气,狠狠踹了脚柜台:
“迟早被这酒鬼气死!”
雕花窗棂筛下细碎的光斑,上官月斜倚在软榻上,脚丫晃荡着踢开绣鞋,手中木质拨浪鼓被摇得“咚咚”作响。
她咬着蜜饯,看着木偶小人在藤蔓牵引下翻跟头,银铃镯子随着笑声清脆作响:
“再难点!再难点!”
全然不顾发间歪斜的花圈和皱成一团的裙摆。
丝绸床单上散落着九连环、空竹等小玩意儿,她忽然翻了个身,将脸埋进绣着藤蔓的抱枕里闷声嘟囔:
“被绑八天八夜多好玩儿啊!”
尾音拖得老长,指尖无意识地缠着床单上的流苏,
“上次被黑风寨那群小喽啰捆在柱子上,还能看他们跳脚,比自己动手有意思多啦!”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惊呼声。
她骨碌爬起来,裙摆扫落满地玩具,却只是趴在窗沿探头张望。
见是几个毛贼在街头闹事,她反而兴致勃勃地撑着下巴:
“这阵仗能捆我几天?”
说着突然咯咯笑出声,发间玉簪滑落也浑然不觉,
“要是能捆上八年……说不定还能开发出新玩法!”
藤蔓顺着她的袖口钻出,灵巧地卷起地上的酒坛。
她仰头灌了一大口,醉眼朦胧地对着空气比划:
“等五子棋回来,一定要让她用红绳捆我……再挂串铃铛,走动起来叮叮当当的,多有趣!”
说罢抱着酒坛滚回榻上,很快响起轻轻的鼾声,嘴角还挂着满足的笑意,仿佛已经沉醉在被束缚玩耍的美梦里。
梦境里浓稠如墨的夜色翻涌,上官月赤脚踩在悬浮的藤蔓上
月白色裙摆无风自动,宛如神祇俯瞰蝼蚁。
南山大王带着妖兵的怒吼声如潮水逼近,她却慢条斯理地抠着指甲,连个正眼都没施舍。
“又来聒噪。”
她打了个慵懒的哈欠,指尖轻弹,翡翠色的藤蔓如巨蟒破土而出,瞬间缠住一万妖兵。
哀嚎声中,南山大王被倒吊在半空,玉冠歪斜,瞪大的双眼满是恐惧。
“千年老妖?”
上官月垂眸冷笑,眼尾的朱砂痣随着动作妖异流转,
“在我眼里,不过是孩童过家家。”
她随意指了指身后,那棵参天古树的枝桠间垂下星光
“它唤我太奶,你又算什么东西?”
南山大王挣扎得满脸涨红:
“求……求前辈饶命!”
“饶你?”
上官月突然来了兴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她挥袖甩出手臂粗的金丝绳,绳结在空中绽开妖异的花,
“拿这绳子捆我八天八夜,我便放了你们。”
“您……您这是何意?”
南山大王难以置信地嘶吼。
“与你无关。”
上官月不耐烦地皱眉,藤蔓骤然收紧,疼得妖兵们齐声惨叫,
“办不办?不办,便在此地腐烂成泥。”
她歪头盯着颤抖的绳子,舌尖无意识地舔过唇角,眼中闪烁着近乎偏执的渴望
“记住,要捆得严实些,最好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子夜的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床榻上投下斑驳的影。
上官月猛然惊醒,缠在腕间的丝绸被攥得发皱,指尖还残留着梦中绳索的触感。
她直勾勾盯着帐顶,喉间溢出一声绵长的叹息,指甲无意识地划过床单,像是在回味某种隐秘的欢愉。
“就差那么一点……”
她翻身跪坐,睡衣滑落肩头也浑然不觉,眼中倒映着窗外浓稠的夜色,
“八天的束缚,每一分每一秒都清晰得可怕——绳索勒进皮肉的钝痛,动弹不得的窒息感……”
话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意,尾音却又染上餍足的笑意,
“那才叫活着。”
她忽然扑进空荡荡的床榻,用枕头死死压住脑袋,闷声嘟囔:
“五子棋那丫头……”
藤蔓从被褥间探出,灵巧地缠绕成绳结的形状,
“要是她在,肯定又要笑话我。可她若真把我捆起来……”
说到此处,她突然蜷起身子,耳尖泛起可疑的红,
“说不定会玩出什么更有趣的花样……”
窗外夜枭的啼叫惊碎思绪,上官月怅然坐起,发间玉簪歪得不成样子。
她伸手抚过自己的手腕,仿佛那里还缠着无形的绳索,良久才幽幽开口:
“亿万年的光阴,唯有被禁锢的时刻最鲜活。”
说罢,她抓起枕边的酒坛猛灌一口,任由醉意将自己拖回那个满是绳索与渴望的梦境。
月光跌跌撞撞地滚进窗棂,在青砖上碎成银箔。
上官月跪坐在床边,睡裙松松垮在肩头,露出一截粉藕似的手臂,发间歪歪斜斜别着半朵蔫掉的海棠。
她晃着脚丫,眼睛盯着墙角的蒙汗药瓶子直发亮,像只盯上毛线团的小狐狸。
“上次被绑的时候,那绳子可真结实……”
她忽然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揪着床单,
“就是那些臭男人动手动脚,坏了兴致!”
说着气鼓鼓地鼓起腮帮子,忽然又眼睛一亮,
“不过有了这个宝贝,说不定能在梦里玩个痛快!”
她光着脚啪嗒啪嗒跑过去,裙摆扫过地面扬起细细的灰尘。
抱起500ml的蒙汗药瓶子,鼻尖几乎要贴到瓶身上:
“听说这玩意儿一滴就能放倒头牛?”
她歪着脑袋数瓶盖的刻度,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那我喝个半瓶……是不是能做个超长待机的美梦?”
瓶口抵住嘴唇时,她突然又放下瓶子,皱着鼻子犹豫:
“会不会喝多了醒不过来呀?”
可没等纠结完,她已经“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呛得直咳嗽,眼泪汪汪地嘟囔:
“不管啦!大不了让五子棋把我摇醒!”
把空瓶子往枕边一扔,她立刻像只炸毛的小猫般缩进被窝,连被子都裹成了蚕蛹状。
“这次梦里的绳子……”
她迷迷糊糊地笑着,话音越来越轻,
“一定要让南山那老龟头编出花样来……”
没等说完,便坠入了混着药香与幻想的梦境,嘴角还挂着傻乎乎的笑意。
与此同时,北市场的灯笼在寒风中摇晃,南山大王手中的刀刃泛着冷光,死死抵在红衣小子颤抖的后颈。
少年单薄的衣衫被冷汗浸透,在夜色里像片摇摇欲坠的枯叶。
“父债子偿?”
南山大王狞笑一声,刀尖挑起少年的下巴,
“就凭你这细皮嫩肉的模样,卖到男馆倒能换不少银子。”
他突然攥住少年的头发猛地往后扯,
“说!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大王!大王我错了!”
红衣小子痛哭流涕,膝盖重重砸在青石板上,
“我家里还有传家玉佩,求求您……”
“晚了!”
南山大王一脚踹在他背上,转头冲手下暴喝,
“带走!今晚就送进醉仙楼!”
随着铁链哗啦声响,少年的哭喊声渐渐消失在巷尾。
南山大王擦了擦刀刃上的血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勾起唇角。
可转瞬又重重叹了口气,把刀收入鞘中:
“找上官月?我这不是找死吗?”
他摸了摸被藤蔓抽打过的肩膀,心有余悸地摇头,
“那小祖宗,碰都碰不得。上次想偷摸她发间的玉簪,差点被藤蔓勒断手。”
他啐了一口,转身往青楼方向走去:
“罢了罢了,还是去胭脂巷找些温柔乡的乐子,省得再惹那尊煞神。”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渐渐融入北市场喧嚣的灯火之中。
翌日清晨,阳光如金纱般倾洒在客栈的雕花窗棂上。
上官月倚在窗边,发丝随意地挽起,几缕碎发调皮地垂在脸颊旁。
她歪着头,眼神中闪烁着灵动的光,咬着下唇,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要是能找人把我卖到青楼去……说不定会很有趣呢!”
她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双手托着下巴,脑袋里开始幻想各种场景。
“在那里说不定能见识到好多好玩的事儿,还能遇到不一样的人……”
但很快,她皱了皱鼻子,轻轻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那里太危险啦,万一真碰到些难缠的家伙,把我怎么样了可不好,虽然我不怕他们,可也麻烦得很。”
她微微仰起脸,望向那片晴朗无云的天空,湛蓝的天幕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微风拂过,带着些许花香,撩动着她的发丝。
上官月微微眯起眼睛,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似乎又沉浸在了昨夜那个奇妙的梦境里。
梦里被捆绑的感觉,那种新奇又刺激的体验,此刻仍让她回味无穷。
“要是能再做一次那样的梦就好了……”
她轻声呢喃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向往,仿佛已经完全沉醉在自己的思绪中,对周围的一切都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