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给巡山的琉璃瓦镀上胭脂色，五子棋晃着垂落银铃的发辫，石榴红的裙摆扫过青玉台阶时扬起细碎金粉。
她倚着雕花栏杆，指尖绕着腰间同色丝带，忽然转头看向身后八位妖王：
"我都要下山了，是不是该摆个人肉宴壮行？"
朱唇轻启间，发间茉莉随着动作轻颤，映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愈发娇艳。
"大王，地牢里的人都吃光了。"
山东王挠着脑袋憨笑。
"那你即刻去山下抓几个！"
五子棋跺脚时，裙摆上金线绣的缠枝莲纹跟着晃动
"山西王准备花椒八角，山南王去找能炖百人的铜锅！"
她叉腰的模样像只炸毛的小猫，偏偏眼角眉梢又带着妖王的凌厉，看得几位妖王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不多时，山道上传来银铃脆响。
四个梳着双髻的小女妖蹦跳着出现，鹅黄披帛下，肩膀上鼓鼓囊囊的布袋里传出细微响动。
布袋解开的瞬间，七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跌坐在地，锦缎襦裙沾满泥污，却掩不住眼里闪烁的光。
"老大！这些细皮嫩肉的，清蒸肯定鲜美！"
小女妖们围着布袋流口水。
五子棋提着红裙款款走近，金丝绣的凤凰尾羽扫过少女们手背。
她伸手挑起其中最清秀的少女的下巴，腕间银镯叮咚作响：
"小妹妹，我可要吃了你哦？"
少女仰头望着眼前人，夕阳给五子棋的侧脸镀上金边，红裙衬得她唇若樱桃，眼含秋水，哪里像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王？
少女突然噗嗤笑出声：
"吃就吃呗！我们姐妹从南边逃荒过来，三天没吃过一粒米。"
她指了指身上崭新的粗布衣裳
"刚才这些小仙娥给我们洗澡换衣，还塞了白面馒头...与其饿死在路边，能进您的肚子，倒算是福气了！"
另一个少女凑上来，目光直勾勾盯着五子棋腰间晃动的玉佩：
"再说了，能被您这样漂亮的小娘子吃掉，做鬼都甘心！对了，我更适合清蒸。"
五子棋突然涨红了脸，红裙转着圈踢了踢布袋：
"谁...谁要你教我做饭！红烧配米饭才是一绝！"
她转身时，裙摆扬起的风带起少女们的发丝，看似凶狠的动作却像孩童撒娇，惊起树梢栖息的白鹭。
"处理干净就下锅！"
她头也不回地往深山走去，红裙在暮色里宛如跳动的火焰。
山风掠过她耳畔，恍惚还能听见少女们的笑声：
"这小妖王，凶起来比兔子还可爱！"
踏入深山的瞬间，腐叶下的白骨便在泥泞中若隐若现，陈年的指骨泛着青灰色，像是从地底伸出的求救之手。
枯藤缠绕的古木扭曲成狰狞的面孔，树皮上裂开的缝隙渗出墨绿色黏液，滴落时在地面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
浓稠的瘴气如同活物般翻涌，将月光染成诡异的暗紫色，偶尔飘过的磷火在雾中明灭，恍若游荡的孤魂。
山道旁的岩石布满牙印，毒蛇盘踞在每一处阴影里。
三角头蛇吐着信子嘶鸣，鳞片在瘴气中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蛇群交缠成的"活毯"铺满半条山路，毒牙间滴落的涎水将野草灼烧成焦炭。
五子棋提着石榴红裙踏入这片险地时，风突然静止了。
古树精的枝桠停止扭动，原本张牙舞爪的藤蔓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半空。
一只斑斓蜘蛛正要扑向路过的野兔，却在看清来人后慌忙倒退，八只长腿磕磕绊绊地躲进树洞。
盘踞山道的蛇群竟主动裂开缝隙，三角头蛇垂着脑袋，毒牙收进嘴里，蛇信子也不敢多吐半分。
瘴气如同畏惧般自动散开，为她让出一条泛着微光的路径。
五子棋晃着发间银铃，红裙上的金线凤凰在幽暗中流转着光华。
她俯身捡起一根人骨在掌心把玩，指尖扫过的地方，白骨瞬间绽放出细小的冰花：
"都老实待着，等本王从山下回来——"
尾音消散在山风中，树妖们颤抖着枝桠，将恐惧化作簌簌落下的枯叶。
暮色为湖面镀上柔金，五子棋倚坐在湖畔的千年古榕下，石榴红裙铺展如绽放的芍药，金线绣的鸾鸟在裙摆间若隐若现。
她晃着缀满珍珠的赤足，玉趾轻点水面，荡起的涟漪像撒落的碎钻。
发间茉莉沾着晨露，随着她歪头的动作轻轻颤动，将少女的娇憨衬得愈发鲜活。
对岸的灰衣少年正用枯枝狠狠戳着地面，凌乱的发丝下，眼底翻涌着浓稠的恨意。
五子棋眨了眨秋水般的眸子，提着裙摆蹦跳着穿过浅滩，银铃随着步伐叮咚作响，惊起一群白鹭。
红裙掠过芦苇丛时，竟带起点点荧光，像是随手撷取了漫天星辰。
"喂！"
她在少年面前站定，脸颊因为跑动泛起红晕
"这座山从树根到山顶都归本王管，你这副灰头土脸的样子，难不成是来讨饭的？"
少年冷嗤一声，布满伤痕的手掌攥紧枯枝：
"要杀要剐随你便。”
他突然抬头，却被眼前的景象怔住——
少女杏眼圆睁，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水珠，樱桃般的唇微微嘟起，活像年画里走出来的福娃。
最惹眼的还是那条张扬的红裙，在夕阳下宛如燃烧的晚霞，将她整个人衬得明媚又鲜活。
五子棋蹲下身，发间银铃垂到少年眼前：
"被老爹欺负啦？"
她指尖凝聚出一朵冰花，轻轻放在少年掌心
"我变成女孩子也是被那只臭青鸟害的呢。"
说着突然狡黠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
"不过看在你和我同病相怜的份上，给你个机会——要是能伤到我，以后巡山的烤肉随便你吃！"
少年握紧枯枝的手微微发抖，看着少女毫无防备的模样，突然想起离家前母亲熬的那碗热粥。
五子棋见他犹豫，索性站起身转了个圈，红裙扬起的风带起她的发梢：
"来嘛来嘛！要是输了，我就把你扔到后山喂蛇...才怪！最多罚你每天给我摘十筐野莓！"
五子棋踮着脚转了个圈，红裙如盛放的牡丹铺开，发间银铃叮当作响：
"准备好了吗？可别哭鼻子哦！"
她歪着脑袋，杏眼亮晶晶的，全然不像即将面对战斗的模样。
赵胜握紧枯枝，掌心沁出冷汗。
眼前少女的裙摆还沾着湖边的草屑，发梢垂落的茉莉花瓣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怎么看都像个偷跑出来玩的富家小姐。
可当他挥出第一击时，却见五子棋身形灵巧地侧转，红裙带起的风卷着落叶，堪堪擦过她的耳畔。
"太慢啦！"
五子棋笑着向后跳开，玉足踩过湖面时竟未溅起半点水花。
赵胜的枯枝擦着她的袖边掠过，却连半片衣料都没扯破。
她甚至还抽空伸手戳了戳他紧绷的脸颊：
"这么凶巴巴的，小心长皱纹哦！"
随着攻势愈发猛烈，赵胜渐渐察觉异样。
每次他的攻击眼看要触及五子棋，少女总会恰到好处地侧身、后仰，红裙上的金线鸾鸟仿佛活过来般翻飞，却始终与伤害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有一次他全力挥出的枯枝眼看要砸中她的肩头，五子棋却突然伸手握住枝干，指尖明明萦绕着冰蓝色的灵力，却只是轻轻一捏便松开了。
"就这点本事？"
五子棋鼓着腮帮子，故意做出嫌弃的表情
"本王...唔！"
话未说完，赵胜突然爆发的黑暗异能如潮水般涌来，浓郁的黑雾裹挟着刺骨寒意，瞬间将她笼罩。
待黑雾散去，五子棋跌坐在地，红裙沾满泥土，却笑得眉眼弯弯：
"算你赢啦！"
她伸手抹了把脸上的灰，露出两个沾满污渍的酒窝
"从今天起，你就是巡山的大将赵胜！"
赵胜呆立当场，看着少女毫发无损的模样，突然明白过来这场战斗不过是对方的一场戏。
五子棋拍了拍裙摆站起身，银铃重新发出清脆声响：
"走啦走啦！带你去吃烤野猪肉，吃完记得给我摘十筐野莓抵债哦！"
山巅的篝火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冰墙上，五子棋立在高台中央，红裙在火光中如同一团跃动的火焰。
她抬手示意喧闹的小妖们安静，银铃清脆的声响穿透嘈杂：
"都瞧好了！这位是咱们巡山的新大将——赵胜！心魔成妖，实力不容小觑！"
赵胜周身翻涌着黑雾，垂眸时眼底的杀意还未褪去。
他知道这"心魔成妖"的身份，是五子棋特意为他编造的遮羞布——
若被拆穿是人类，等待他的或许就是被分食的下场。
"男妖！终于盼到男妖了！"
花妖们举着花枝欢呼，兔妖蹦跳着要往他怀里塞野果
"快让姐姐抱抱！"
"都别闹！"
五子棋踩着红裙小跑过来，裙摆扫过众人时带起阵阵甜香。
她亲昵地揽住赵胜的肩膀，指尖悄悄在他掌心画了个安抚的符文
"赵胜可是本王亲自认可的强者，都给我放尊重点！"
这动作看似霸道，却巧妙地隔开了蜂拥而上的小妖，给赵胜留足了空间。
说话间，五子棋从烤架上扯下一根焦香的人肉，琥珀色的眼眸弯成月牙：
"来，尝尝咱们巡山的待客之道！这可是进山门的老规矩~"
赵胜喉结滚动，看着眼前还在滴血的肉块，胃里翻涌如浪。
但想起山下父亲的拳脚、街头的冷饭馊菜，他咬咬牙接过，咀嚼时眉头紧皱，却强扯出一抹笑容：
"有点柴...还是更喜欢吃豆腐。"
五子棋见状，眼疾手快地夺过他手里的肉，顺手塞了个热气腾腾的糯米团子：
"心魔成妖口味就是刁钻！算了算了，去厨房给他煮碗阳春面！"
她转身冲众妖叉腰
"都听好了！赵胜刚化形不久，还带着三分人性，以后谁要是敢拿人肉打趣他，小心本王把你们丢进炼丹炉！"
这话看似训斥，实则是给赵胜铺好了台阶。
众妖嬉笑着应下，兔妖已经蹦蹦跳跳去厨房传话。
五子棋晃着发间银铃，又往赵胜手里塞了把糖炒栗子：
"别绷着脸啦！明天我就下山，这座山以后可就靠你撑场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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