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月醉眼朦胧，歪着头将锈迹斑斑的铜锁狠狠扣上，锁舌咬合的“咔嗒”声惊得白小米尾巴一颤。她扯着锁链晃了晃，金铃铛撞在铁栏上叮当作响：“好好在里面反省！”粉裙扫过满地碎瓷，她突然回头冲笼中挣扎的五子棋挑眉，发间歪斜的珍珠钗晃出残影，带着白小米跌跌撞撞消失在窖口昏黄的光影里。
五子棋背靠着冰凉的铁笼，腕间锁妖丝深深勒进皮肉，麻布条将牙关塞得生疼。她盯着上官月离去时打翻的酒坛，琥珀色酒液蜿蜒成河，倒映出自己狼狈的模样，眼眶气得发烫。可心底又泛起荒诞的无奈，这哪是被囚禁，分明是被发酒疯的疯婆子当玩偶耍了！她狠狠咬了咬塞口布，暗自发誓等脱身，定要让上官月把这地窖打扫得比脸还干净。
龙椅上的刘祥春猛然攥紧扶手，鎏金盘龙纹在他指节下吱呀作响。玄色龙袍随着剧烈起伏的胸膛鼓荡，本就苍白的脸涨成猪肝色，额角青筋突突跳动：“反了！反了！这群乱臣贼子竟敢在朕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他抓起案上的玉玺狠狠砸向地砖，翡翠螭虎钮迸出裂纹，碎玉飞溅在文臣武将的朝服上。
殿内鸦雀无声，唯有刘祥春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大殿回荡。他踉跄着扶住龙椅，发间镶满东珠的冕旒剧烈摇晃，映得他眼底尽是血丝。忽然，他死死盯着阶下瑟瑟发抖的群臣，枯瘦的手指颤抖着点来点去：“你们！全是废物！关键时刻竟无一人能替朕分忧！”
话音未落，刘祥春突然踉跄着跌坐在龙椅上，喉结上下滚动，眼中闪过一丝悔恨与不甘。他望着空荡荡的角落，恍惚间仿佛又看见化石亭亭玉立的身影——那个曾替他出谋划策、胆识过人的得力干将，如今却因自己……成了女废人。“悔啊……”他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若化石还在，何至于此……”
大司马司马绿茶皇后跌跌撞撞扑到丹陛前，九重凤冠上的东珠簌簌乱颤。她扯住刘祥春龙袍下摆时，镶着翡翠的护甲刮过鎏金地砖，声音甜得发腻："陛下！叛军不过乌合之众，您只需御驾亲征，定能叫他们望风而降！"
刘祥春盯着她泛着水光的杏眼，皇后华服上的凤凰刺绣在烛火下仿佛活了过来。他被拽得一个趔趄，冕旒扫过司马绿茶的额角，却见她非但不退，反而跪得更近，珠翠环绕的脸颊几乎贴上他靴底："想当年汉武帝亲征匈奴，何等威风！陛下若不去，岂不让百姓笑话？"
"你说得对！"刘祥春突然拔剑出鞘，剑身反光映出他涨红的脸。他将剑尖重重顿在金砖上，震得殿梁灰尘扑簌簌落进司马绿茶的发髻："朕乃真龙天子，岂容逆贼放肆！传朕旨意——三日后，朕要御驾亲征！"
司马绿茶伏在地上的嘴角勾起诡谲的笑，凤冠上垂落的珍珠流苏遮住了眼底的精光。她听着皇帝铿锵的话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藏着的密信，那是今早刚从叛军大营送来的接头信物。
殿内烛火摇曳，群臣齐刷刷跪地，蟒袍玉带在金砖地上铺开一片暗沉的浪。"陛下！此乃扬我天威的良机！"礼部尚书叩首时，乌纱帽上的帽正撞得叮咚响，"叛军不过癣疥之疾，陛下御驾一至，定能势如破竹！"
"正是！"武将们甲胄相撞着往前蹭，腰间佩刀的流苏扫过地砖，"末将愿为先锋，只要陛下坐镇中军，敌军必肝胆俱裂！"此起彼伏的劝进声中，几个老臣偷偷交换眼色，袖中藏着的密函边角若隐若现。
刘祥春望着黑压压一片的臣子，冕旒随着急促的呼吸晃动。他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案上玉玺都跳了跳："好！既众卿如此齐心，朕便亲征！"话音未落，满殿响起山呼万岁，却无人注意到司马绿茶皇后垂眸掩住的笑意，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暗纹——那是与叛军约定的信号。
刘祥春猛地将兵符砸在帅案上，鎏金虎符震得沙盘里的木屑簌簌掉落。他扯着玄色龙袍领口，露出里面汗湿的中衣，冕旒扫过西域地图时，东珠在烛火下迸出细碎的光：“给朕点！把羽林卫全给朕调来！”
兵部侍郎捧着兵册的手指微微发颤，乌纱帽檐阴影里，瞳孔映着地图上标记的叛军红旗。他翻动黄册的指尖突然顿住，故意露出页角被虫蛀的痕迹：“陛下，西域驻军本就不足，再调羽林卫……”
“放肆！”刘祥春抬脚踹翻帅案，令旗与箭筹滚落满地。他盯着侍郎袖中若隐若现的青色纹路——那是叛军暗纹的标志，喉结滚动着压下怒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传朕旨意，命镇北将军率三万铁骑即刻西进！若敢延误……”他突然拔出腰间佩剑，剑尖挑起侍郎官帽，“提头来见！”
殿外传来甲胄碰撞的声响，被点到名的将领们依次出列。刘祥春望着他们刻意绷紧的脊背，冕旒下的目光陡然锐利——这些人靴底沾着的红泥，分明是叛军大营所在的砂砾颜色。他猛地将兵符掷向为首的将军，虎符砸在对方甲叶上发出脆响，惊飞了梁上栖息的夜枭。
五口镇的炊烟正裹着炒栗子香漫过青瓦，糖葫芦担子的吆喝声惊飞了檐下麻雀。上官月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推开地窖门，晨光里飘着未散的酒气，她盯着铁笼里蜷成一团的五子棋，珍珠耳坠在风中晃出愧疚的弧度：“昨儿个…对不住了。”
五子棋猛地扯开嘴里的麻布，锁妖丝勒出的血痕在腕间泛着青紫。她盯着上官月发间重新别正的海棠簪，突然抬脚踹翻身边酒坛，碎瓷片溅上官月裙摆：“道歉？你把我当人形沙袋的时候怎么不想着道歉！”赤金步摇随着起身的动作撞在铁栏上，惊得梁上蝙蝠扑棱着翅膀乱窜。
上官月慌忙扶住摇晃的笼子，指尖触到五子棋冰凉的手腕时瑟缩了下。她望着对方后颈未消的红印，突然从袖中摸出颗莹白的疗伤丹：“我…我把私藏的‘凝露丹’给你还不行吗？”丹药在掌心泛着微光，却被五子棋扬手拍飞，滚进酒窖深处的碎瓷堆里。
五子棋甩着腕间未消的红痕，赤金步摇扫过铁栏发出脆响：“听着，小月月，你若不替我找到身外身的修炼法门，这辈子都别想我原谅你！”她掐着腰逼近时，银链肚兜在晨光里晃出冷光，“这是你把我当粽子捆的代价！”
上官月揪着发间歪斜的珍珠钗往后躲，粉裙蹭到酒坛碎瓷片：“我上哪找去啊？当年我修分身是误打误撞……”话未说完就被五子棋揪住衣领，对方护甲刮过她锁骨的力道让她倒抽凉气。
“你能修出十八个分身，我凭什么不能？”五子棋甩开手，转身时红裙扫过满地狼藉，“给你三日时间！再找不着，我就把你那些藏在桃花树里的酒全换成雄黄酒！”她头也不回地往地窖外走，发间步摇上的赤金凤凰在门框阴影里晃了晃，“我先去补个妆，回来要是见不着功法，有你好果子吃！”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