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口镇的桃林突然被马蹄声劈裂，探马滚鞍落马时，缰绳还缠着半截带血的令旗。上官月正往罂粟苗上浇糖水，银质水壶“当啷”砸进泥地，溅起的水花混着白粉喷了五子棋一裙：“北灵帝…亲征了！”
五子棋夹着烟管的手指顿在半空，淡蓝烟雾裹着甜腻气息撞上探马染血的甲叶。她盯着对方靴底刮来的红沙——那是西域叛军大营的颜色，突然冷笑一声将烟管按进上官月掌心：“瞧，我说什么来着，司马绿茶那娘们准没安好心。”
探马扯着断裂的帅旗踉跄上前，旗面“北”字被刀劈得只剩半撇：“陛下带了十万禁军，说是要踏平五口镇…还有…”他突然咳出血沫，指向远处扬起的烟尘，“叛军先锋跟官军搅在一块儿了，领头的戴着凤冠！”
上官月踢翻脚边的罂粟苗，珍珠耳坠在风里晃成模糊的白点。她望着五子棋腕间未消的红痕，突然揪住探马衣领把人提起来：“亲征？怕是中了叛军的借刀杀人计吧！”话音未落，桃林深处传来兵器碰撞声，一支羽箭穿透枝叶钉进她发间的海棠簪，箭尾绑着司马绿茶皇后的凤凰纹锦帕。
五子棋猛地将烟管砸在石桌上，赤金步摇震得青砖发颤："我们又没惹他，他来干什么？"她霍然起身时，银链肚兜擦过桌沿的罂粟膏盒，琥珀色膏体晃出涟漪。腕间锁妖丝勒出的旧痕在暮色里泛紫，她踹翻石凳的力道惊飞了梁上蝙蝠，碎瓷片混着桃瓣滚向上官月的绣鞋。
上官月伸手按住她颤抖的肩，珍珠耳坠扫过五子棋锁骨："小旗子先别慌，五口镇的散修加起来能凑三千人。"她捏开对方攥得发白的拳头，指尖蹭过五子棋掌心的月牙形咬痕，"当年你能单人挑了黑风寨，还怕这老糊涂？"粉裙扫过满地碎瓷时，她悄悄将半块烟膏踢进桌底——北灵帝若真带了叛军先锋，这玩意儿说不定能当迷药使。
"他实力再差也是皇帝！"五子棋突然拔剑出鞘，剑身反光映出她涨红的脸，"可我见他连马都爬不上去！"她挥剑劈断身旁桃树，断口溢出的树汁混着烟膏甜香，"走！跟他拼了！"话音未落，桃林深处传来甲叶摩擦声，上官月发间的海棠簪突然剧烈震动，簪头红宝石滴溜溜转着指向西北——那里正腾起遮天蔽日的烟尘。
另一边，司马皇后攥着凤印的指尖掐进掌心，鎏金凤凰在烛火下晃出冷光。她盯着跪在丹墀下的老臣，凤冠东珠扫过殿中暗纹地砖时，听见两侧妹妹司马白连解开发间银簪的轻响——那簪头藏着西域蛇毒，正顺着雕花簪杆往下渗。
“丞相是想说，后宫不得干政？”司马白月晃着腰间九节鞭，红珊瑚坠子撞在青砖上发出脆响。她踢开老臣捧着的谏章，靴底碾过“清君侧”三字时，鞭梢突然缠住对方脖颈：“先皇临终前，可是把虎符交给姐姐代管的。”
老臣咳着血揪住鞭身，紫袍下摆扫过满地碎玉——那是方才被司马白连震碎的镇纸。他望着御座空悬的龙椅，突然扬袖甩出暗藏的血书：“陛下此刻正在五口镇！你们私通叛军调走羽林卫，当满朝文武是瞎子吗？”
司马皇后冷笑一声踏过血书，凤履碾过朱砂字迹时，裙角金线绣的凤凰仿佛活了过来。她从袖中摸出染血的兵符，看老臣瞳孔骤缩，突然将兵符砸在对方额角：“瞎子？等北灵帝死在五口镇，这天下——”她顿了顿，听着殿外传来甲胄碰撞声，赤金护甲在烛火下泛着杀意，“就是我们姐妹的了。”
老臣攥着血书的指尖陷进砖缝，听着两侧廊柱后传来环佩轻响。他原想联合御史大夫联名上奏，却见对方扶着司马白连的手走进来，乌纱帽上的暖玉坠子晃着司马家的莲纹——满朝文武早被司马皇后用西域香料喂得服服帖帖，连掌印太监的拂尘都沾着她赏赐的龙涎香。
“哟，这不是王御史吗？”娇笑声从殿门阴影里飘出来，化石晃着腰间水袖 stepping into light。她发髻上插着半支银簪，粉绸裙角还沾着青楼的胭脂渍，却径直走到司马皇后身后，指尖亲昵地拂过对方凤冠上的东珠，“陛下把您变成花魁那天，可是我替您收的初夜钱呢。”
老臣惊得后退半步，看着化石腕间若隐若现的鞭痕——那是北灵帝把他变作女子后，扔进“销金窟”时龟奴留下的。此刻她眼尾的朱砂痣在烛火下颤着，竟伸手替司马皇后理了理流苏：“娘娘说过，等扳倒昏君，就把‘销金窟’改成我的贞节牌坊。”
司马白月突然挥鞭抽向老臣，鞭梢擦着他耳垂钉进木柱：“听见了？连前宰相都巴巴地给姐姐当狗，你个糟老头子还想翻天？”红珊瑚坠子撞在化石腰间的铜铃上，发出细碎的响，惊得梁上夜枭扑棱着翅膀，将栖息的蛛网震落在老臣颤抖的肩头。
化石忽然转身踏碎殿中铜鹤香炉，鎏金炉盖滚到王御史脚边时，她粉绸裙角扫过满地碎玉，竟踏出当年在金銮殿批奏折的步法。曾被龟奴抽烂的脊背挺得笔直，发髻上半支银簪随动作晃出寒芒，恰似昔日按在《平戎策》上的玉镇纸。
“陛下把我变作花魁那日，”她声线裹着青楼烟嗓，却带着宰辅断案时的冷冽，“满朝文武谁见我跪在丹墀下抖过？”指甲掐进司马皇后掌心的血痕，化石盯着王御史颤抖的喉结，腕间残留的鞭疤在烛火下泛着淡紫，“如今娘娘要清君侧，我这残花败柳——”突然拔出鬓边银簪挑断老臣玉带，玉扣崩飞时撞在殿柱蟠龙纹上，“倒要看看，哪个敢学当年董卓拦我拜相！”
司马白连惊得后退半步，这才发现化石水袖下藏着半片丞相金印——那是北灵帝把她扔进青楼前，她咬碎金印藏在齿间的残片。此刻金印碎角蹭过司马皇后凤袍，竟在绣金线的凤凰眼上划开道血口，恰似当年化石在边境沙盘上划下的破敌线。
王御史望着化石踏过血书的粉履，突然想起二十年前这女子还是少年宰相，曾在大雪里单骑闯敌营，银枪挑着敌首首级时，盔缨上的红绒比此刻她眼角的朱砂痣更艳。殿外夜风卷着沙尘灌进来，吹得化石散着胭脂味的发丝乱舞，可她按在司马皇后肩上的指尖，却稳得像当年按住传国玉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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