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子棋巡查到“进阶斋”时，总算松了口气。初中生们正围着蒸馏器算酒曲比例，虽说嘴里还哼着“一斗米换三坛酒”的小调，但笔尖在桑皮纸上算得飞快，连最皮的小子也知道偷玩骰子会被灌桃花酒。
“到底是大些了，”她戳了戳桌上的《算经》，“不像小学那群皮猴，能把砚台扣先生头上。”
古月白霜递来杯温酒：“初中娃知道学手艺换钱，自然听话。你瞧那个瘦高个，上周刚算出‘三斤稀土配五两硝石’的火药比例——比算术课上心多了。”
正说着，有学生举手：“大王，算错了要罚抄《酒经》，那算对了能不能奖块酒糟糖？”
五子棋挑眉：“行啊，算对三道题，准你去酒窖摸块陈年酒糟。” 教室里顿时响起“哗啦啦”的算盘声，比小学那堆敲陶罐的娃子，果然好管太多。
两天后的清晨，阳光刚爬上宫墙，五子棋就把白小米、上官月、玉琪、古月白霜四个诸侯王叫到议事厅。厅里摆着几张简陋的木桌，桌上摊着皱巴巴的学校规划图和没喝完的桂花酿。
五子棋揉着还有些发疼的脑袋（大概是前几天醉酒留下的后遗症），敲了敲桌子说：“都坐好，今儿把你们叫来，就说学校的事儿。小米，你那戏园子改的学校，学生天天唱戏不识字；上官月，你那炼丹工厂一样的地儿，小孩碰火药多危险；玉琪，宠物比人多的学堂像什么话？也就白霜的勉强能看，但酒味儿也太重了！”
白小米撇着嘴小声嘟囔：“还不是想弄得有意思点……”
“有意思？”五子棋提高声音，“学生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对，以后怎么记账、怎么看兵书？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一个月内，每座封地必须有一所像样的小学。教认字、教算术，教材我来定。”
她指了指桌上的规划图：“学校要分年级，年纪小的学基础，大些的再学手艺。还有，老师得好好挑，别随便找个会写字的就糊弄。”
玉琪转着手里的骰子问：“那经费呢？”
“自己想办法！”五子棋瞪她一眼，“你们几个封地每年收那么多税，少办两场酒宴，钱不就有了？要是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下个月起，你们的俸禄减半！都听明白了？”
四个诸侯王对视一眼，无奈地点头。
五子棋敲着桌角道：“国家得重视人才教育！咋重视？有科学文化的搞早教，没的就抓基础。语数外、政史地、生物，还有我新琢磨的物化——”
玉琪抠着耳朵：“听不懂。”
“语文就是国学，数学先学算数！”五子棋瞪她一眼，“学外语是为了知己知彼，政治培养民族认同感，历史得让他们记牢屈辱——我早让史官把战功全改成败仗了，就得让后人知道以前多惨！地理认疆土时顺便臊臊他们，生物物化是为了出技术人才！”
白小米摊手：“教材你出，规矩你定，反正我们——”
“废话！”五子棋打断她，“你们听得懂个啥？不让我来，指不定又搞出炼丹课本、宠物教材！”
四王集体撇嘴：“略略略，我们是动物成精，懂个啥人类学问~”
五子棋望着四王晃悠悠离去的背影，把扳手往桌上一磕，铁疙瘩砸得木桌直颤。“这群甩手掌柜……”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裙摆扫过地上的稀土矿石，发出“沙沙”响——明明是帝王，偏生得穿这身拖到脚面的宫裙，弯腰拧螺丝时裙摆总往齿轮里钻。
工坊角落里堆着半人高的活字板，枣木刻的“之乎者也”还沾着未干的墨汁。她踢开一块卡壳的铅块，盯着墙上画满齿轮的图纸喃喃：“火字印刷一天才刷两百张，等教材印出来，学生都该换牙了。”扳手拧进铜轴的瞬间，裙角突然被飞轮勾住，她踉跄着往前一扑，额头“咚”地撞在铁架上，疼得龇牙咧嘴时，却突然笑起来：“得给裙子缝俩口袋装扳手，不然下次该把自己绞进打印机里了。”
五子棋瘫在工坊铁架旁，左手腕缠着浸血的布条——原本握着扳手的地方只剩半截血肉模糊的手肘，右手两根断指还在往图纸上滴暗红的血珠。那台冒着机油味的铁疙瘩打印机终于“咔嗒”吐出第一张完整的纸，齿轮还在吱呀作响，像在替她喘气。
“来人！”她用完好的右手撑着墙站起来，裙摆扫过地上的断指，声音因失血发颤，“把打印机推去作坊，图纸全拿去‘框框乱造’——缺零件就拆我的床，拆宫门！”士兵们抬机器时，她盯着自己半截胳膊突然笑出声，又疼得倒吸凉气：“早知道把裙子换成工装裤了，活该被齿轮绞掉手……”
血滴在信纸上晕开梅花状的墨迹，她咬着牙写：“上官月，滚来伺候我！再带两坛烈酒，给我消毒用——你姐为了印教材，手肘都没了！”写到“手机”俩字时，断指处突然抽搐，信纸被攥出褶皱：“等老子造出通讯器，第一个把你们这群甩手掌柜拉黑！”
上官月一脚踹开房门时，正看见五子棋用嘴叼着布条给自己包扎残臂，断指处还在往床单上滴黑血。她把酒坛往桌上一砸，挑眉笑道：“哟，这是谁把自个儿搞成‘独臂观音’了？我在封地都闻到你这儿的血腥味了。”
五子棋呸地吐出布条，断肘往床沿一磕：“少废话！快给我倒酒消毒——再笑就把你矿场的稀土全熔了铸打印机！”
上官月慢悠悠拧开酒坛，突然伸手按住她的残臂，烈酒浇上去的瞬间，五子棋疼得骂出脏话。“疼就对了，”她用匕首挑开腐肉，眼神像在看块矿石，“早跟你说别碰那些铁疙瘩，偏不听。你看这伤口，再晚点该长铁锈了。”
“滚蛋……”五子棋疼得脸色发白，却盯着她腰间的佩剑，“等我伤好了，第一个拿你试新造的‘麻醉枪’——让你尝尝不用麻药剜肉的滋味！”
上官月突然把酒坛塞到她嘴边：“喝够了就闭嘴。再敢自己鼓捣机器，我就把你剩下的手也捆起来——省得你把自个儿炸成烟花。”酒液呛得五子棋咳嗽，却在她转身拿绷带时，看见她袖口沾着的血渍——分明是连夜赶路时催马太急磨破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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