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电影化的运镜进行改写*
梧桐树的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那声音仿佛是夜色里的低语。温北栀站在父亲书房门口，手指微微颤抖着悬在半空，却迟迟没有敲下去。门缝里泄出一道细长的灯光，伴随着压抑而低沉的话语声。
“证据确凿？……不，这不可能……我需要时间……”
她轻轻放下手，往后退了半步。从父亲的声音里，她听出了某种陌生的情绪——那是恐惧吗？那个曾经在国际反恐谈判桌上面对武装分子都能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竟被逼到了这样的境地？
“北栀？”
父亲突然拉开门，温北栀猝不及防地对上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温司长迅速挂断电话，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什么时候到的？”
“刚刚。”温北栀打量着父亲。仅仅三个月没见，他的两鬓已经添了不少白发，西装外套也显得宽松了许多。“爸，出什么事了？”
温司长转身走向书房深处的保险柜，输入密码时刻意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黎巴嫩那边还顺利吗？”
“别转移话题。”温北栀关上门，压低了声音，“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祁白会——”
“祁白不该插手这件事。”父亲猛地转身，手里多了一个牛皮纸袋，“尤其是通过你。”
温北栀接过纸袋，感受到它的重量。她解开缠绕的红线，倒出一叠文件和几张照片。最上面的一张让她倒吸一口冷气——父亲与一个中东面孔的男子在某家酒店走廊交谈，男子手里拿着一个印有外交部徽章的文件袋。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布鲁塞尔能源峰会期间。”父亲疲惫地揉着太阳穴，“但我不记得见过这个人。”
温北栀仔细检查照片。“合成图？”
“技术鉴定是真的。”父亲苦笑，“问题是我确实参加了那场会议，也确实带过那个文件袋，但袋子里只是普通的会议资料。”
她翻到下一张照片——文件袋的特写，上面的编号清晰可见。“这个编号能查到内容吗？”
“查过了，登记的是峰会备忘录。”父亲的声音越来越低，“但系统显示我在那个时间段有异常登录记录，有人用我的权限调阅了叙利亚能源管道的机密文件。”
温北栀的指尖发凉。泄露国家机密，轻则革职，重则……她不敢再想下去。“祁白知道这些？”
“他知道一部分。”父亲走到窗前，望着夜色中的树影，“去年我帮他处理过一起跨国文物走私案，涉及中东几个武装组织。上周他突然联系我，说在查的艺术品盗窃案发现了外交部邮袋的碎片。”
“艺术品盗窃？”温北栀皱眉。
“过去三个月，北京四个私人博物馆被盗，丢失的都是中东文物。”父亲转身，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北栀，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明天我就申请让你调去伦敦办事处。”
“什么？”温北栀猛地站起来，“我才刚回国，而且——”
“而且什么？”父亲敏锐地捕捉到她语气中的犹豫，“你和祁白……”
“我们什么也没有。”温北栀语速过快，“我只是觉得逃避不是解决办法。”
父亲长叹一声，瞬间显得苍老了许多。“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我负责反间谍工作二十年，现在却被指控为间谍。”他苦笑着摇头，“如果连我都无法自证清白……”
温北栀握住父亲颤抖的手。记忆中宽厚温暖的手掌，如今骨节分明，冰凉如铁。“我会帮您查清楚。”
“不行！”父亲抽回手，“对方既然能伪造这种级别的证据，背后的势力不可小觑。我已经联系了几个老部下——”
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说话。温北栀瞥见屏幕上闪烁的名字：祁白。
父亲犹豫了一下才接听，语气立刻变得公事公办：“温司长。”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温北栀也能听到电话那头祁白急促的声音。父亲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最后只说了一句“我马上过去”就挂断了。
“怎么了？”
“又一起盗窃案。”父亲快步走向衣帽间，“现场发现了新的邮袋碎片，上面有血迹。”他套上外套，犹豫了一下，“祁白说……碎片上有你的指纹登记。”
温北栀感觉全身冰冷。她从未接触过那些文件袋，除非……
“系统里的异常登录。”她喃喃自语，“他们不仅窃取了文件，还盗用了我的生物信息？”
父亲已经走到门口：“留在家里，哪儿也别去。明天一早就去伦敦。”
“我跟您一起去现场。”温北栀抓起外套。
“不行！”
“爸，”温北栀直视父亲的眼睛，“如果我的信息被冒用，我有权知道真相。”
父女俩僵持了几秒，最终父亲妥协地叹了口气：“跟紧我，什么都别碰。”
---
北京市刑侦总队大楼灯火通明。温北栀跟在父亲身后穿过长廊，两侧办公室的玻璃墙上贴满了案件照片和关系图。她在其中一面墙上看到了祁白的名字，旁边标注着“特侦一队队长”。
“温司长。”祁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温北栀转身，呼吸一滞。祁白穿着深蓝色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手里拿着一个证物袋，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
“祁队长。”父亲微微颔首，“情况如何？”
祁白的目光在温北栀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公事公办地汇报：“半小时前，颐和安缦酒店顶楼套房遭窃，丢失的是一幅十九世纪的波斯细密画。”他举起证物袋，“保洁员在浴室发现的。”
温北栀凑近看。透明袋子里是一块深蓝色布料碎片，上面印着模糊的外交部徽章图案，边缘有暗红色污渍。
“血迹？”她问。
祁白点头：“已经送检，但初步判断与前三起盗窃案发现的邮袋碎片材质一致。”他顿了顿，“有趣的是，这次碎片上有完整的指纹。”
温北栀的胃部揪紧：“我的？”
“系统匹配度98%。”祁白的语气平静，但眼神锐利如刀，“温小姐最近接触过外交部机密文件吗？”
“没有。”温北栀迎上他的目光，“我的权限仅限于人道主义危机相关文件。”
“祁队长，”父亲插话，“这些碎片明显是栽赃。如果有人能黑进外交部系统窃取文件，伪造指纹记录又算什么难事？”
祁白没有立即回应。他领着他们走向会议室，路上经过一面案件展板。温北栀停下脚步，仔细查看上面的信息。
四起盗窃案，分别发生在朝阳、海淀、东城和西城的顶级酒店或私人博物馆。被盗物品包括一把阿拉伯短剑、一本古兰经手抄本、一枚奥斯曼帝国印章和今晚丢失的波斯细密画。每起案件现场都发现了外交部邮袋碎片，但前三次的指纹都被刻意破坏。
“这些文物有什么共同点？”温北栀问道。
祁白挑眉，似乎没料到她会关注这点：“都是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从奥斯曼帝国流出的艺术品，而且——”他压低声音，“都与一条传说中的古代丝绸之路支线有关。”
父亲突然咳嗽了一声：“祁队长，我想先看看血迹检测结果。”
祁白会意，叫来一个年轻警员带温司长去实验室。等父亲走远，他立刻转向温北栀：“你带了那个U盘吗？”
温北栀警惕地看着他：“你知道里面是什么？”
“证人叫马哈茂德，是那家能源公司的前安全主管。”祁白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他掌握着公司向中东武装组织走私文物的证据链，以及——”他顿了顿，“栽赃温叔叔的计划。”
温北栀心跳加速：“为什么帮我？父亲说你不可信。”
祁白的眼神暗了暗：“三年前我负责过一个卧底行动，目标是那个能源公司的高管。行动失败了，因为内部有人泄密。”他苦笑，“温叔叔怀疑是我，但我比他更想揪出那个内鬼。”
“所以这是……将功补过？”
“这是正义。”祁白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轻微皱眉，“温北栀，十七岁那年我欠你一个解释。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失望。”
他的手掌温度透过衣袖传来，让温北栀想起初中那次，她被高年级学生堵在放学路上。祁白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明明比对方矮半个头，却硬是挡在她前面。“动她一下试试？”少年祁白的声音在记忆中回响，带着不顾一切的狠劲。那天他被打断了一根肋骨，却笑着对哭个不停的她说：“别怕，我骨头硬着呢。”
“祁队长！”父亲的呼唤从走廊尽头传来。
祁白迅速松开手，后退一步：“检查U盘，密码是你生日。”他转身前最后看了她一眼，“小心你父亲身边的张秘书，他三年前曾经在黎巴嫩使馆工作。”
温北栀站在原地，手腕上的温度久久不散。父亲走回来时脸色更加难看：“血迹检测结果出来了，是你的血型。”
“这不可能！”
“当然是栽赃。”父亲咬牙，“但程序上，你现在是嫌疑人之一。祁白建议你暂时配合调查，明天去警局做正式笔录。”
温北栀看向祁白离开的方向，思绪万千。十七岁那年的误会，十年后的重逢，父亲的危机，神秘的马哈茂德……所有线索像一张无形的网，而她正一步步走入网中央。
“走吧，”父亲疲惫地说，“回家准备一下，明天会很难熬。”
走出警局大楼时，温北栀在口袋里摸到了那个U盘。夜色如墨，远处隐约可见祁白的身影，他站在停车场边缘抽烟，火星在黑暗中明灭不定，像一盏微弱的信号灯。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