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冰雹噼啪砸在防弹玻璃上。祁白盯着投影屏上的电子逮捕令,喉咙里泛起一股铁锈般的腥味。全息印章猩红刺目,在视网膜上烙下“立即执行”四个字,而温司长的照片旁,则标注着触目惊心的“叛国罪”。
“祁队,特警队已经就位。”耳麦中传来顾瑜白低沉的声音,夹杂着机械义肢运转时细微的嗡鸣。
祁白扯松领带,指尖滑过温北栀三小时前发来的信息:【我爸书房第三个抽屉夹层】。那块加密芯片静静躺在掌心,硌得皮肤生疼,仿佛一块烧红的炭火。
“目标位置?”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冰冷如霜。
“外交部大院3号楼,温司长居家监禁中。”技术员调出三维地图,“外围有十二名警卫,都是调查处的人。”
雨幕冲刷着特警车的装甲外壳,发出令人烦躁的沙沙声。祁白在颠簸中拆开芯片,全息投影瞬间点亮车厢——那是温北栀母亲空难前的最后一段影像。波音777驾驶舱内,副机长将注射器扎进颈动脉,瞳孔扩散前对着镜头比出一个诡异的星月手势。
“操。”开车的苏逸尘瞥见画面,猛地一打方向盘,差点失控,“这不是……”
“十年前7·23空难。”祁白关闭投影,指节捏得发白。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温北栀会执意单独行动——她母亲的死根本不是意外。
车队在距外交部大院两公里处熄火。祁白扣上防弹头盔,战术目镜自动锁定3号楼。温北栀的房间亮着暖黄灯光,窗帘后晃动着纤瘦的剪影。
“祁队,攻坚组申请行动授权。”耳麦里再次响起顾瑜白谨慎的声音。
祁白咬破舌尖,血腥味让他稍稍清醒。“待命。”他翻身下车,黑色作战服瞬间被暴雨浸透,“我先进去。”
“你疯了?”苏逸尘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这是违规……”
“六十秒。”祁白甩开他的手,“如果爆炸了,就是恐怖袭击。”
他像幽灵一样翻越电网,暴雨完全掩盖了他的动作。温司长的书房位于二楼,窗帘缝隙间漏出微弱的蓝光——显然里面有人正在使用全息投影。
当祁白撬开窗户时,温北栀正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她面前的投影屏定格在父亲签署文件的画面,右下角的时间戳赫然显示着母亲遇难当天。
“放下枪。”祁白的声音比冰雹更冷。
温北栀的手却纹丝不动:“三小时前,我爸用摩尔斯密码敲墙告诉我,当年是他批准了那趟航班。”
祁白缓缓靠近,战术靴踩碎满地散落的全息存储器。“所以你就要用死来惩罚他?”
“那趟航班上有137名乘客!”温北栀突然转身,枪口直指祁白,“包括三个月大的婴儿!”
暴雨声中,祁白清晰地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温北栀的旗袍早已溅满泥点,盘起的发髻凌乱不堪,锁骨间的星月项链泛着诡异的红光——那是苏逸尘改装过的生命体征监测器。
“芯片我看了。”祁白解开战术背心,露出胸口一道狰狞的弹痕,“七年前我在阿富汗见过同样的星月标志,他们叫这‘新月之盟’。”
温北栀的手指微微颤抖。祁白趁机劈手夺枪,却发现弹匣竟然是空的。
“你……”
“声波武器。”温北栀按下项链,祁白的耳麦骤然爆发出尖锐的蜂鸣。他踉跄后退,撞翻整面书架。古籍纷飞之际,暗门在墙后悄然开启。
温北栀冲进密道前最后回眸一眼:“密码是QB&NZ17。”
等祁白忍着耳鸣追进去时,密道已自毁。全息屏在废墟上投出倒计时:01:23:45。正是国际能源峰会召开的时间。
“祁队!”顾瑜白带人破门而入,“温司长不在安全屋……”
“找!”祁白一拳砸向控制台,怒吼打断了未尽的话语,“启动天眼系统,追踪所有带星月标志的——”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撕裂夜空。窗外,外交部大院腾起一团橙色火球,冲击波震碎了防弹玻璃。纷飞的碎屑中,祁白看见温北栀的窗帘化作火蝶,她最爱的《追忆似水年华》正在烈焰中蜷曲。
“硬币信号!在国贸三期!”苏逸尘尖叫般的声音划破寂静。
祁白扯过降落伞包冲向天台,腕表震动提示——温北栀的定位信号正在国贸三期顶楼闪烁,并附带一条简短的信息:【这次换我等你。】
暴雨拍打着328米高空,祁白在强风中睁开眼。温北栀站在悬空玻璃栈道上,身后是巨大的星月投影。她手中的硬币正在融化,露出微型反应堆的幽蓝光芒。
“你父亲在下面。”她指向观景台,“和二十七国代表一起。”
祁白的战术目镜自动扫描,冷汗瞬间浸透后背——温司长被绑在粒子对撞机的靶心上,胸口贴着星月标志的磁贴。
“密码换密码。”温北栀摊开掌心,“你的心脏,或者量子密钥。”
祁白笑了。他扯开防弹衣,露出心口那道扭曲的疤痕。十七岁时他在这里纹过“NZ”,后来被子弹撕裂成模糊的符号。
“早就是你的了。”他迎着飓风迈步向前,“从你教我背《洛神赋》那天开始。”
温北栀的眼底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硬币反应堆开始过载,蓝光吞噬整个观景台的前一秒,祁白扑倒她滚进通风管道。爆炸声被暴雨稀释成遥远的闷响,他们在下坠中接吻,唇齿间都是血与火的味道。
当特警队冲进地下实验室时,只看到温司长安静地躺在粒子舱内,胸口磁贴显示着倒计时:00:00:17。量子密钥在他的瞳孔中闪烁,组成一句古老的波斯谚语:【真相是带刺的月亮。】
祁白抱着昏迷的温北栀走出废墟,她的旗袍下摆浸满鲜血。苏逸尘在加密频道嘶吼:“硬币是假的!真货在顾哥的机械臂里!”
暴雨戛然而止。残月从云层后探出头来,与温北栀的项链完美重合。祁白终于明白,这场持续十年的棋局,才刚刚翻开第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