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周小雨的呼吸声在沈清耳边异常清晰。她衬衫第二颗纽扣"OBS-114"在闪烁的灯光下时隐时现，像某种无声的嘲笑。
"这是什么？"沈清抓住她的手腕，拇指按在那串编号上。周小雨的皮肤得不似活人，脉搏却跳得飞快。
周小雨猛地抽回手，马尾辫甩出一道弧线。"校徽编号而已。"她的嘴角绷紧，眼神飘向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
沈清摊开掌心，刚才触碰纽扣的指尖沾着铁锈般的红色粉末。他低头嗅了嗅，是血的味道，干涸已久的血。周小雨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消防栓，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校徽不会用观测者的缩写。"沈清逼近一步，梧桐叶印记突然在手腕上发烫。周小雨颈间的金链随之亮起诡异的光，链坠是个微型沙漏，里面的红色砂砾正在倒流。
周小雨突然笑了，那种笑容让沈清想起林夏素描本里某个被反复修改的嘴角弧度。"你早就发现了不是吗？"她解开纽扣，露出锁骨下方烙着的梧桐叶印记——和林夏的一模一样，只是边缘泛着金属光泽。"我们都在系统里，区别只是你刚进来，而我已经轮值第114次观测。"
窗外传来卡车鸣笛，和沈清记忆里林夏出事那晚的声响分毫不差。周小雨趁机转身就跑，帆布鞋在瓷砖地上打滑。沈扑过去时扯断了她的金链，沙漏子摔碎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像锋利的玻璃渣迸溅开来。
其中一片扎进沈清的手背。鲜血滴在梧桐叶印记上，淡金色的纹路突然变成血管般的暗红。他看见三年前的医院病房，穿白大褂的周小雨正在给病床上的林夏注射某种蓝色药剂。病床监护仪显示的时间是9:17，和地下室时间静止的时刻完全一致。
"观测者不得干预观测对象的命运轨迹。"周小雨的声音从记忆碎片里传来，却带着电流杂音，"但没说不可以制造新的观测对象。"
沈清踉跄着爬起来，发现走廊变成了明德中学的美术教室。周小雨站在画架前，正用沾血的橡皮擦修改一幅未完成的素描——画中是撑着黑伞站在便利店门口的沈清。橡皮擦每擦过一处，现实中的对应场景就发生细微改变：便利店雨棚的倾斜角度、林夏发梢滴落的水珠轨迹、卡车远光灯的照射范围......
"停下！"沈清撞翻画架，颜料罐砸在地上迸溅出刺目的红。周小雨的橡皮擦突然自燃，火苗窜上她挽起的袖口——露出手腕内侧的条形码，编号OBS-114。
条形码下的开始渗血。周小雨发出非人的尖啸，扑向窗边的斧。斧刃劈来的瞬间，沈清侧身闪避，斧头砍进墙里，震落了钉在墙上的毕业合影。照片里站在林夏身边的周小雨，脖子上还没有那条金链。
"你们把林夏变成了实验品？"沈清抓起掉落的画框，玻璃割破他的掌心。鲜血顺着画中林夏的脸庞流下，在接触到照片里周小雨的影像时突然变成蓝色墨水。
周小雨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她自愿的。"消防斧再次举起，"为了见到不同时间线上的你。"斧头开空气的声音和卡车鸣笛重叠在一起，沈清撞开教室后门滚进走廊。
黑暗中有东西在蠕动。沈清摸到口袋里的钥匙——林夏给的那把，此刻正在发烫。走廊尽头亮起便利店的白光，林夏的身影隐约可见。周小雨的脚步声在身后逼近，伴随金属拖地的刺耳声响。
"观测者违规操作将导致系统重置。"广播突然在整栋楼响起，带着机械的冰冷。天花板开始剥落，露出后面闪烁的星空图。周小雨的条形码编号开始逐个熄灭，像被看不见的橡皮擦抹去。
沈清冲向白光时，钥匙突然融化在手心里。液态金属渗入梧桐叶印记，灼烧感让他跪倒在地。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周小雨扑来的身影，和她脖子上突然浮现的——和林夏一模一样的金色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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