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无边无际的黑色。
这是林溪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知。没有天花板，没有墙壁，甚至没有地面——她就这么漂浮在一片纯黑之中，既没有影子，也没有深浅变化。
“我这是……还在昏迷吗？”她试图开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更奇怪的是，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也感受不到呼吸的起伏。
[玩家林溪已苏醒。系统初始化完成。]
一个声音——不，不完全是声音，更像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的思维——突然出现。
这“声音”没有性别，没有音色，甚至没有语调，却异常清晰。
“谁？谁在说话？”林溪这次成功发出了声音，声音在纯黑的空间里飘荡，久久听不到回音。
[你可以称呼我为系统。]那思维回应道，[欢迎来到死亡后的世界。]
林溪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后脑勺隐约传来幻痛。她伸手摸向痛处，却什么也没摸到——没有伤口，没有血迹，甚至连头发都完好无损。
“死亡后的世界？这是什么地方？我明明在家，那些讨债人……”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林溪的声音戛然而止。
餐桌尖锐的桌角，地板上扩散的血迹，母亲扭曲的哭喊……
[根据记录，玩家林溪于2023年4月12日15时47分因颅脑损伤死亡。]系统平静地陈述。
“死，死亡？”林溪猛地摇头，两根麻花辫甩在肩膀上，“不，这不可能！我只是撞了一下，怎么会……”
[需要回放死亡瞬间的影像资料吗？]系统贴心地说道。
“不要！”
林溪捂住耳朵，尽管她知道这无济于事。她的膝盖发软，却发现自己无法跪下——这个空间似乎不允许任何剧烈的动作。
沉默在黑色中蔓延。
林溪感到一阵窒息，尽管她已不需要呼吸。
死亡。
这个词太过沉重，十九年的人生突然被划上句号，而她甚至没来得及和母亲好好道别。
“那我妈妈呢？”她突然抬头，“那些讨债人有没有伤害她？她现在怎么样了？”
[直系亲属刘季芳目前安全。当地警方已介入调查。]
一幅画面浮现在白色空间中：母亲坐在派出所里，脸色苍白如纸，眼睛红肿得吓人。她眼神空洞地盯着地板，一动不动，就像被抽了线的偶人，只有靠近，听到她嘴里低声不断喃喃着林溪的名字，才知道她还是个活人。
泪水一下子涌出林溪的眼眶，却在下落的过程中化为白色光点消散。
“妈妈……”她伸手想触碰影像，给母亲一个拥抱，画面却如烟雾般散去了。
[检测到玩家强烈情感波动。]系统的声音似乎柔和了些许，[根据规则，你有两个选择。]
“选择？”林溪用袖子擦去眼泪，虽然那里早已没有泪水。
[选择一：穿过灵之门，灵魂分解回归灵之海，进入正常轮回程序。]
一扇门的虚影出现在黑色空间中。
那是一扇朴素的木门，看起来平凡无奇，与这个空间格格不入，却散发着令林溪本能恐惧的气息。
不必系统解释她就意识到，穿过那扇门就意味着真正的终结。
“另一个选择呢？”她看着那道门本能地后退一步。
[选择二：参加死神游戏，通过完成任务获取在人间继续存在的时间。]
“死神……游戏？”林溪皱起眉头，“你是死神？”
[是也不是。]系统的声音依然平静，[你可以这么理解。衪可以是我，但我不是祂。准确地说，我是只是管理这个游戏的程序。]
林溪环顾四周的纯黑，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如果我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能思考和说话？灵魂真的存在？”
[人类对灵魂的理解存在偏差。]系统解释道，[用你们的概念来说，灵魂是一种能量形态的意识集合体。肉体死亡后，意识本该穿过灵之门分解重组，但部分意识因执念过强而滞留。]
“所以……死神游戏是为了消除这些‘执念’？”
[正确。]系统似乎对她的理解速度表示满意，[传统方式是强制清除，但效率低下。游戏机制能更有效地帮助灵魂自我解脱。]
林溪咬住下唇。这一切太过超现实，但母亲的影像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如果我选择游戏，真的能回到妈妈身边？”
哪怕只是……作为灵魂……
[是的。完成任务可获得相应时间。在此期间，所有相关人类记忆将被暂时修正，他们会认为你从未死亡。]
“那……妈妈会记得我受伤的事吗？”
[记忆修正将覆盖相关创伤事件。在她的认知中，你只是正常回家。]
林溪深吸一口气——尽管她已不需要呼吸。这个动作更多是出于习惯，一种对抗紧张的方式。
“我选择游戏。”她抬起头，声音坚定，“我的愿望很简单——陪着妈妈。”
黑色空间突然波动了一下，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系统沉默了几秒，这在之前的对话中从未发生过。
[愿望已记录。]系统的声音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玩家林溪，欢迎加入死神游戏。]
空间开始扭曲，黑色逐渐褪去。林溪感到一阵眩晕，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第一个任务即将开始。]系统的声音渐渐远去，[祝你好运，林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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